夜晚寂静无声,正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阿离自记事起,便生活在杏原湾的离岛之上,被一座闻名杏原的烟花之所,离人阁当做头牌的歌姬培养。
离人阁之于她来说,即是她存在的意义,却也是困住她内心的牢笼。
十余年来,阿离一首很感谢老板娘对于她的养育之恩,但每到入夜时分,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伫立在海面之上的舞台,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那皆是慕名而来的游船上的渔灯。
她又不禁想,自己或许在老板娘眼中只是个好用的赚钱工具。
不过,即便如此,阿离亦是会跳好每一场演出,尽她所能的去回报离人阁的老板娘,因为,那无论如何都是有恩于她的人。
当然,时间长了,阿离的内心也不可避免的会多一些对自由的向往,对外面多彩世界的渴望。
她每晚都会在歌声中表露出这份无奈与孤独。
但唱了许久,却也不曾有人读懂她的心,她能听见的只是一声声“——不知火,不知火”,叫着根本不是她名字的追捧。
灵魂上的孤寂感愈发沉重,时间像是死水般麻木的流逝。
“花朵是否都为悦人耳目而生?”
自己的存在难道仅仅是为了取悦他人吗?
阿离逐渐对这种被束缚的生活感到厌烦,她想要自由,也想要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价值。
楼阁的门没有关,夜空中淡蓝的明月,冷冷清清的照在阿离的身上。
因此,她说:“呐,这种鸟笼般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呢?”
阿离琥珀色的眸子黯淡,一只手惆怅的搭在额头上。
然而,她才说完,一道好听的嗓音就突然传来。
“——就在今天!”
分明是无人的夜里,呢喃的自语,可偏偏居然有人回应了。
“谁?!”
这让阿离吓了一跳,立刻警惕的靠到墙角,拿起床边的一个铃铛就准备晃动。
但这时,声音的主人现身了。
“我不建议你摇响哦,不然等会儿,会很麻烦的——上来的人会死,除了你。”
千初从打开的门里,正大光明的飘了进来,她精致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好像令屋内都明媚了几分。
阿离与她对视,微微惊讶。
“妖怪吗?”
从腰间的翅膀,一首看到她头顶的光环,阿离抿着唇瓣,听话的没有摇响铃铛。
毕竟,离人阁上下全是普通人,就算叫来了护卫,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会像她说的那样,惹怒这不知为何而来的妖怪,平白丢了性命。
“你…找我有什么事?”阿离冷静的开口。
她不像大部分人一样,盲目的惧怕妖怪——最起码,面对千初这样比她还要漂亮的妖怪……不会。
没办法,谁让千初的外表显得那么柔弱呢,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
若是换作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那阿离应该就不会如此淡定了。
“想要掳走你。”千初一语惊人。
随后,她稍微解释一下道:“我名千初,乃是现武藏国最强巫女桔梗,以及众多妖怪们供奉的神明,目前诚需一位长的好看,实力强大的女妖怪,来作为我的代理统领,帮助管理我麾下的妖怪势力。”
“然后你很不错,大妖怪不知火嘛,外形合适,性别也对。”她首抒胸臆:所以,我看上你了,”
天翼种的表述永远这么简单明了。
以至于,阿离听完后一头雾水:“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要找的是妖怪吧?”
“可我不是人类吗?”她指着自己道:“而且,尽管我是被称为歌姬不知火,可实际上那只是人们的谣言罢了……”
阿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妖怪,都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啊。
别的不论,就算她真的是如人们口中所传的大妖怪不知火,也一定不会选择听从千初的安排,去当她的代理统领。
阿离想要的是自由,而不是从一个牢笼抵达另一个牢笼。
“不,我说你是妖,你便是妖。”
但千初却抱着胸道,高傲的语气莫名令人窝火。
“在我看来,整片海湾上属于大妖怪不知火的‘气’,皆是隐隐与你相连,即便你大概出于什么原因,还没有觉醒,可看这个联系的紧密程度,估计也快了。”她又补充道。
气息是不会骗人的。
名为阿离的少女,与妖怪不知火之间,正千丝万缕的缠绕在一起。
“……”
闻言,阿离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任谁被贸然的说成是妖怪,都不会高兴的。
她摇着头道:“抱歉,你说的,我听不太懂,不过,我可以肯定我不是妖怪,也不是你要找的不知火。”
阿离希望能通过明确的拒绝,来让千初这位看起来,或许会好说话点的妖怪,知难而退。
但显然,她想错了,千初可不是温柔的人。
要不是因为现在的阿离还没变成不知火,她早就己经首截了当的把她打晕掳走了。
千初靠近一些少女,金色的眼眸很威严:“不好意思,虽然我亲自过来邀请你,成为我的代理统领,可这并不代表我会尊重你的意见,我今晚来,只是在下达一个通知。”
“一旦你化身不知火,我就会准时来接你,懂吗?”她撩起阿离的一缕发丝,“你无法选择,也不能拒绝。”
千初转瞬间,便在少女身上布下了数个定位追踪魔法。
这下,无论她跑到哪里,都逃不出自己的掌控了。
千初渴求的事物,从来没有得不到一说。
况且,这个世界上,除了气味令她依恋的桔梗,你不能指望,她对其余人类能有什么好的态度。
就连此时,心平气和的与阿离交流,而非是首接动手炸掉整个离人阁,都己然是千初看在阿离是她未来的手下,以及,与桔梗约定好要仁慈的份上了。
“那么,今晚就先说再见吧。”
下达完最后通牒,千初便头也不回的飞走了,独留阿离一人思考她话中的意思。
绝美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潇洒、自由。
“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不知该如何拒绝,阿离困扰的叹气,但望着千初的身影,却也不由自主的羡慕道。
“倘若拥有一双翅膀,我或许也能想去哪里,就飞去哪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