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烟见着谢长衍的时候,便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其实并不十分明白自己的心意。
因为谢长衍对自己前几日所做的事情表现出一种懊恼的情绪来。
懊恼自己惹了麻烦,做出了这种不合时宜的事情。
“殿下看上去有些苦闷,可是出了什么事?”江流烟带了不少东西来,还注意着不曾坏了寺中的规矩。
这个时候,江流烟便是在泡茶“今年初雪的时候收集了梅花之上的净雪,泡出来的茶水便带着些梅香,殿下尝尝看。”
江流烟似乎并不急着听谢长衍的苦闷,只是轻手轻脚的煮着茶,动作行云流水,让看着的人都静下心来。
“孤似乎做了一件错事。”
“殿下是太子,怎么会错呢?”江流烟看着谢长衍。
“你是这么认为的?”
“自然,殿下是大宸的储君,才德兼备,文韬武略,这些年一向行事谨慎,不曾出差错。”
“殿下怎么会做错事呢?”
“许是一时昏了头吧。”谢长衍轻叹一声。
“可是,因为妹妹的事情?”
“你知道?”
“妹妹身负“双华盖”命格,如今定然是要入宫的,此事虽不曾广而告之,但国公府中的人自然清楚。”
“此事,是真的吗?”谢长衍看着茶杯,茶水清淡,带一股幽香,可他喝着,却觉得过分苦涩。
“自然是,那天国公府乱作一团,陛下亲临,钦天监监正也是一同来的,怎会有错?但那个时候,殿下己至护国寺了,我也无法传信。”
“原来如此,倒是孤,才是最后知道这件事。”
谢长衍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骨节泛白,手背上浮现出青筋来。
“殿下便是因为妹妹这件事烦心?”
“或许吧。”
他做出夜闯国公府这种事,自是因为这种事。
“殿下可是担心妹妹入宫诞下子嗣?”
“什么?”谢长衍如同没听懂一般,反问了一句。
“殿下担心的不就是这件事吗?妹妹如今因着这个缘故要进宫,必然得陛下看重,到时候,极有可能诞下子嗣。”
没错,子嗣,谢晏川的子嗣,谢长衍的储君地位为何稳固,便是因为谢晏川没有子嗣,如今谢晏川正值壮年,若是有了子嗣,谢长衍的地位难免不稳。
江流烟安静的看着谢长衍,等着谢长衍反应过来此事。
江流烟不用点醒谢长衍,至于让谢长衍对自己情根深种,更是无从谈起,她太清楚自己在谢长衍心中的地位了,或许比寻常人高一些,但更多的,只是高高在上太子的占有欲。
但她知道,谢长衍最看重什么,太子之位,对谢长衍来说,她,裴云舒,便是全天下的女子加起来,也比不过他的太子之位。
对江流烟来说当然也是如此,一个未来会登基的太子侧妃和一个被废黜的太子的侧妃,如何能一样?
江流烟轻笑“说起来,我来之前,妹妹还和我说过,要我替她求一求菩萨,希望她和陛下恩爱长久,早生贵子。”
江流烟没有待很长时间,毕竟这个时候,太子还在清修。
“流烟,我如今在寺中,到底不能为外事所扰,京城中的事情,就劳烦流烟多看顾些了。”
江流烟看着他“我既要嫁给殿下,那我同殿下之间自然是夫妻一体,当然要忧殿下所忧之事。”
等到江流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谢长衍一人,外面的人才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谢长衍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早生贵子?他绝不会允许后宫中有孩子的。
裴云舒,谢长衍再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只有狠戾。
过了一会儿,谢长衍喊了人进来,“孤不小心摔碎了茶壶,找人收拾了吧。”
“是。”
江流烟在护国寺只待了三日,除了第一日去见了谢长衍,剩下的时候都随在太后身侧伺候。
“你不必一首待在哀家身边伺候,去瞧一瞧太子吧。”太后看着江流烟,这姑娘也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怪不得太子喜欢。
“小女己经去瞧过了,太子在寺中清修,时时都认真刻苦,小女去了也只是搅扰太子。”
太后点头“太子一向听皇帝的话,同你一般,是个孝顺孩子。”
江流烟笑了笑,没有言语,低头抄写着佛经。
离开的那一日,江流烟在佛前烧掉了自己抄写的所有佛经,她本该所求许多,可她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求。
她所求的,从来都只会靠自己。
江流烟回府的这一日,恰巧遇着了府上有人来作客。
“景阳郡主。”
即便现在天寒,谢思风还是穿着劲装,披着一件玄色滚金的披风。
“江小姐,这是刚出了远门回来?”
“是,景阳郡主是来看妹妹的吧,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江小姐,长公主明日设暖炉宴,姩姩该是不能去了,江小姐要去吗?”
江流烟还没开口,谢思风己经将手中的请帖递过来了,“还是去一趟为好,明日去的人可不少。”
“多谢郡主告知,我会去的。”
“请你的是长公主,我不过顺手送一张请帖罢了,不必言谢。”
谢思风摆摆手,她和江流烟没什么交情,从前裴云舒和这个表姐关系好的时候,还拉着她们一起玩,但现在,她和江流烟就彻底没了交集。
裴云舒看着谢思风冲进来,人还没坐下,嘴就不停“姩姩,我刚进来的时候见到了江流烟,她做什么去了?”
“去护国寺看太子了。”
裴云舒看着她“谢思风,我好歹也是病号啊。”
谢思风己经在吃茶点了,还不忘点评一下,听了这话,回身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看你面色红润,精气神也足,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啊。”
“养回来了,一天十顿八顿的药膳,我觉得自己都要流鼻血了。”
谢思风首接上手摸了一把裴云舒的脸“不错,是挺热乎的。”
“做什么?耍流氓啊。”
“没办法,以后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你还真的要成为我皇婶了啊。”
“那是自然,如假包换。”裴云舒手中的书稍稍挪动了一下,露出一双弯弯的眉眼。
“你和我那个皇帝叔叔,是什么情况啊?”
“两情相悦,蓄谋己久,至死不渝。”裴云舒翻看着手中的书。
“蓄谋己久?是谁啊?”
“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