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柳洞寺笼罩在暮色特有的静谧之中。
方昂踏入冥想室时,正看见美狄亚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魔力辉光。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了深邃的紫色眼眸。
"看来你有所收获,"美狄亚开口说道,她的目光捕捉到方昂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沉思。
方昂点了点头,在她对面坐下:"远坂家的藏书确实令人惊叹。我弄清了圣杯战争的真相——它并非单纯的许愿机器,而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用以抵达'根源'的庞大仪式。"
美狄亚微微颔首,作为神代的大魔术师,她对"根源"这一概念自然不陌生,只是在她的时代或许有着不同的称谓。
"通往万物起始与终结之地的通道……这确实符合如此规模宏大魔术仪式的最终目的。"
"远坂、爱因兹贝伦和间桐,御三家最初创立圣杯战争,正是为了开启这条通道。"
方昂继续解释道,"但早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就发生了异变,圣杯被安哥拉·曼纽的灵魂污染了。这也解释了为何历代圣杯战争,都未能真正实现任何参与者的愿望。"
美狄亚的眼中闪过警惕:"这意味着,即便最终夺取了圣杯,它所能实现的,也只是被扭曲的诅咒?"
"我们可以尝试净化它,"方昂沉声道,"但这需要更多的情报和准备。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美狄亚站起身,缓步走向窗边,望着寺外沉沉的夜色:"我监视了间桐宅邸一整天。确认有一名从者潜伏其中——Rider职阶。"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低沉了几分,"但更令人不安的是,我感知到了极其浓郁且令人作呕的虫魔术气息,以及……某种更加黑暗、不祥的力量盘踞在那里。"
"黑暗、不祥的力量?"方昂追问。
"像是……被强行束缚、亵渎的神性,"美狄亚秀眉微蹙,似乎在努力分辨那混杂的气息。
"还有许多生命在极度痛苦中挣扎、哀嚎的波动。更糟糕的是,我感觉到那里的魔力流动正在失衡,趋于紊乱……似乎有人正在准备某种大规模的仪式,或者某种东西即将失控。"
方昂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决断:"魔力失控往往是灾难的前兆。我们不能再等了,今晚就行动!"
美狄亚略显惊讶地看向他:"这么仓促?我们对那里的具体情况还不够了解。"
"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紧迫,"方昂说道,"而且,我对我们的实力有信心。"
他看向美狄亚,"特别是现在,你无需再顾忌魔力消耗,可以毫无保留地施展你的神代魔术。"
美狄亚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魔力充盈感:"确实,我感觉自己的力量从未如此……自由。"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与方昂连接的契约符文,那纯净而庞大的魔力洪流让她安心,"你的魔力供给,远超我遇到的任何一位御主。"
方昂点头,两人不再犹豫,迅速开始商议具体的行动计划。
夜幕低垂,深沉的黑暗如同实质般笼罩了间桐宅邸。
这座古老的日式建筑在夜色中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与白日的寻常截然不同,仿佛蛰伏着噬人的凶兽。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刻印虫密密麻麻地蠕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间桐脏砚那干枯如同木乃伊般的身体,正静静地漂浮在充满粘稠液体的池子中央。
突然,他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猛地睁开,枯瘦的嘴角咧开一个扭曲而可怖的笑容。
"呵呵……有客人来了,"他沙哑干涩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地下室中回响,"而且,还是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几只闪烁着诡异红光的刻印虫迅速爬到他的手边,细微的节肢震动着,向他传递着外界的侦察信息。
脏砚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被更加浓厚的病态兴趣所取代。
"Caster……还有一个气息陌生的魔术师?"他低声自语,"真是有趣,非常有趣。他们这个时候闯进来,是为了圣杯?还是为了……那个快要成熟的果实?"
他干枯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池壁,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做出决断。
"Rider,"他呼唤道,那衰老的声音诡异地穿透了层层墙壁和地板的阻隔,清晰地传到了宅邸的另一端。
一个身姿绰约、曲线曼妙的女性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滑出,她那瀑布般的紫色长发几乎垂到地面,眼睛被一条看似普通的布条紧紧蒙住。
她无声地伫立着,似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我们有客人了,不请自来的客人,"脏砚用他那特有的沙哑语调说道,"一个Caster,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魔术师。
去,确认他们的身份和目的。如果他们意图不轨,"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就地格杀。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宅邸深处,尤其是地下。"
Rider微微颔首,身影再次融入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脏砚又转向另一个方向,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樱,回到你的房间去,锁好门。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干涉,明白吗?"
在宅邸阴暗的一角,一位穿着校服的紫发少女,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低低地应了一声,默默地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与此同时,方昂和美狄亚正潜伏在间桐宅邸外围的树林中,观察着这座古老建筑。
"宅邸内能感知到至少三个清晰的生命反应,"方昂压低声音说道,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般蔓延开去。
"一个在地下深处,气息衰老而邪异;一个在二楼,微弱而压抑;还有一个……正在高速移动,朝我们这边来了。"
"那就是Rider,"美狄亚立刻确认道,"她的气息很强大,但感觉……非常压抑,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
方昂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眉头微皱,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魔力波动。
他目光下移,只见几只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虫子,正沿着他脚边的树干悄无声息地向上爬行。
"我们被发现了"方昂轻声说道,指尖魔力微吐,那几只虫子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瞬间化为了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隐藏了,"方昂眼中闪过锐芒,"按原计划行事,准备迎敌!"
话音未落,两人己同时从树林的阴影中走出,坦然出现在宅邸前方的空旷庭院中。
几乎就在他们现身的同一时刻,一道迅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宅邸二楼的屋顶边缘悄无声息地跃下,精准地落在两人前方十米处,挡住了去路。
正是那位蒙着双眼的从者,手中紧握着两条末端带有尖锐钉刺的长锁链——Rider。
她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手中微微晃动的锁链却散发出危险的金属寒光,昭示着她随时可能发动雷霆一击。
方昂向前踏出一步,试图交涉:"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
他的话未说完,Rider便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她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明确的攻击姿态,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意,清晰地表明她绝不会让任何人踏入身后的宅邸半步。
方昂与美狄亚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
下一秒,方昂和美狄亚身形猛地一晃,朝着左侧的树林疾冲而去!
正如所预料的那样,Rider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身影一闪,带起一阵劲风,紧追着而去,两条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发出锐利的破空声,呼啸着首取方昂的后心!
方昂成功将Rider引离了间桐宅邸,来到先前选定的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
清冷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映照出两个对峙的身影。
美狄亚隐匿在不远处的暗影之中,紫色的魔力光辉在她周身若隐若现,随时准备策应。
方昂示意美狄亚暂时不必插手,锁定前方的Rider,沉声道:"让我来试试她的深浅。"
Rider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锁链舞动得更快,寒光闪烁。
方昂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体内魔力开始高速流转。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试探性的佯攻,只有纯粹的战意在月夜下疯狂滋长、碰撞。
下一瞬,Rider的身影骤然模糊,如同瞬移般跨越了数米距离,狂暴地冲向方昂,手中的锁链犹如两条择人而噬的漆黑毒蟒,撕裂空气,狂猛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