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左伸出手，故左就已经自己钻进了故然的怀里。

看起来...故左根本就没有打算睡在床上。

她想要直接睡在故然的怀里。

这样的话，再塞一个烛影也不成问题了。

故然低下头，黑暗中...女孩子的眼睛扑闪扑闪，从扑进故然的怀里之后，故左好像就一点都不困了。

“睡吧——”故然抱着小小一只的故左，重新拢上了被褥，将故左抱在了怀里。

“嗯！！！”故左用力地点头，她紧紧地扒住了故然，整个人都像是想要拱进故然怀里似的。

故然怎么想都没有想到——

有生之年，自己竟然能看到这样的故左。

她拥着故左坠入了梦乡。

抱着故左，故然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

在对于她而言几乎冻结的时光中，故然总是没有办法安睡。

尤其是一开始在新月绿地...顶着「色究竟天」降临的压力时，完全不知道故左的「十七年蝉」究竟能扛多久的故然，几乎是根本不敢睡的在努力布阵，不眠不休。

哪怕在辟谷之后，修士即便是几日几月不眠不休也不会直接‘过劳’至死。

但是无疑...那样长久的工作之后，对于修士的精神所造成的压力，是重大的。

「色究竟天」降临的压力，不眠不休想要完成「太虚绘卷」的压力，仿佛千山般压在了少女的心头，将故然心头的那根弦一直绷得紧紧的，压得她的精神几近崩坏。

一直到「太虚绘卷」完成，故然心头的压力好像才终于释放了一点点。

在冻结的时空中，她‘睡’了许久。

却并不安稳。

因为那种状态，或许用过劳之后的昏厥来描述，才更贴切一些。

在之后的冻结时光中，故然更是没有办法正常安眠。

冻结的时空太阳永远不会落下，那轮破碎的白月始终都高悬在天上。

故然曾经试图追逐过太阳，看着太阳倒逆着慢慢地升起，心头却没有任何的起伏。

她知道——

当「十七年蝉」的效果一结束，故左就会和「色究竟天」以及慕怜花一起，被封入「太虚绘卷」。

那样的现实一直压在故然的心头，这又让故然如何坠入安眠。

终于...到现在...

故左——

哪怕只是幼小姿态下，来自于‘未来’的故左。

仿佛‘穿山甲’似的一直想要往自己怀里钻，往自己怀里拱，但是却让自己真真切切地重新拥住了故左。

怀中女孩子的触感切切实实。

哪怕某一日清晨，她会突然离去，但是至少此刻...她确实在自己怀中。

故然终于能睡得安稳无比。

「...」

「钟山之神，名为烛阴。」

「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

「身长千里。」

「在无?之东。」

「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

故然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孩童们朗朗的读书声将她唤醒。

故然怀念地环伺四周，看到一片她已经无比熟悉，将这里的一砖一石，尽数敛于心中的楼台宫阙。

繁丽的宫阙古朴而又瑰丽，书卷气袭面而来。

雕梁画栋间，停在屋脊上的一个个青铜神兽慵懒地趴在楼台宫阙的屋脊上。

它们低头扫了眼故然，然后张大嘴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继续伏下身子晒着太阳。

而在那些雕梁画栋的楼台宫阙后，是宛如水墨画般铺陈下来的层峦叠嶂的山水。

后土皇天——

新月绿地——

天魔居所——

这里...有太多太多故然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名字。

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再次坠入到这样的梦，或许...是因为在心中，她已经把这里当做成了「家」的一部分吧。

然后——

故然忽然停滞下了脚步。

这一次的后土皇天境，似乎和以往都有些不太一样。

这里诸般颜色，似乎都比以往更加生动些。

而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次——

后土皇天境中，故然看到了新的面孔。

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面孔。

一袭玄色长裙的少女，安稳地坐在梧桐树下。

宛如烈火般的梧桐树叶一片一片地飘落，少女只是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只和故然从新月绿地带出来的貔貅异兽差不多的金玉颜色异兽。

她抬起头。

故然只觉得诧异。

她从未见过那般英气却又娇媚的面孔。

少女的唇角微微扬起，便仿佛要祸国倾城。

不过最吸引故然目光的...还是她的眼睛。

那一双鲜艳血色的眸子。

但是那样颜色的眸子，并不血腥，甚至一点都不杀伐，反而如花般盛放。

只不过...却是三途河畔，大片大片的血色花朵。

“你是谁？”

故然看着那个少女。

“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少女微笑着，她明明是坐在那里的，故然却绝对对方在俯瞰着自己。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她的唇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噔噔咚——

故然的心跳却在刹那间骤停。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后土皇天...天魔居所。

她是...

化外天魔！！！

part.326 离恨天·随心随意随欲随性自在【一更】

看着面前少女那双鲜红的眼睛，故然好像反应过来了。

「后土皇天...」

「天魔居所。」

传闻在太古的过去，这里曾是天魔的乐园，有数只天魔栖息于此。

只是在某一天——

她们忽然离去，就好像曾经停驻在这个世界的仙人，随之离去一样。

从此——

这个世界再无天魔。

渐渐地...就连吞食修士血肉的荒魔，以及祸乱修士道心的心魔也消失在了这方土地之上。

一直到十八年前——

那轮白月降临。

名为「色究竟天」的邪魔重新君临这片大地，这个世界的人们仿佛才重新回想起来被曾经被天魔支配的恐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故然心里记述起十八年前的往事时，面前好看娇媚的少女，唇角的笑容却愈加肆意地泛滥开。

“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故然看着少女唇角泛开的笑容，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呀~很敏锐嘛。”怀抱着青铜神兽坐在那里的娇俏少女露出一副慵懒缱绻的微笑，那种慵懒的微笑，就好像这天下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威胁到她...不——

是无法让她提起什么兴趣似的。

“天魔能够聆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笑着，“更何况...”

“我说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

看着少女的微笑，故然的心里面简直更加警觉和恐慌了。

在这方世界消失了那么多年的天魔忽然入梦，这可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故然心里的惊慌再次落入对方的耳中。

“安心——”

“我对你的姿色可没什么兴趣。”坐在梧桐树下的娇俏少女慵懒地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

她的眉眼中沁出笑意。

“比起你的姿色，你的画技还更加让我感兴趣一点。”

“真不错——”

“若是殿下喜欢的话...我可以为殿下画一幅...”故然立马想要示敌以弱，连梦若欢都无法操纵自己的梦境，但是对面的少女却轻而易举地便操纵了自己梦。

这让故然不得不小心谨慎。

连对对方的称呼，故然都变得恭敬奉承了起来。

“不...”

“我可以为殿下画很多幅。”好像想到了什么，故然连连补充道，“而且绝对是没有加料的。”

“加不加料都无所谓——”少女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青铜神兽，“我的画像很多——”

“也不在乎多一幅少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