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的轰鸣在凌晨五点格外刺耳。
何冥从床垫弹簧的硌痛中醒来时，指尖还残留着星爆焚原的灼热感。
窗帘缝隙漏进的晨光里，悬浮的灰尘清晰可见。
床头充电的手机屏幕显示着未接来电。
是公司领导昨晚发来的三条语音，内容还停留在催他交接活动方案的通知。
何冥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我没死？”
“不可能啊！”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我做的一个梦？”
“那……那也太仔细了。“
环顾家里，家具摆设都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廉价的塑料衣架歪歪扭扭挂在横杆上，墙角堆着吃剩的泡面盒。
这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他越加分不清真假。
“真的是梦？”
何冥还是无法确定，只能尝试呼唤道。
"造化珠？"
他沙哑着嗓子呼唤，声音在逼仄的出租屋里荡出回音。
他竖起耳朵，神经紧绷得像张即将断裂的弓弦。
目光死死盯着空气里的每一处波动，期待着哪怕最细微的异常。
寂静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何冥自嘲地笑了笑。
心想果然是自己疯魔了，竟会期待虚无的东西应答。
空调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何冥抬头时，看见窗玻璃上凝着层薄雾。
雾面上竟浮现出齿轮转动类似的残影。
他猛地起身，膝盖撞翻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清脆的碎裂声中，他听见某个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里闪过：
“第十次循环数据己保存……。”
可当他屏息细听，却只剩下旧空调的嗡鸣。
就像是他没睡好产生了幻觉。
胸口的云纹印记突然发烫，何冥低头看见指尖无意识地掐出剑指手势。
那是他在 “梦里"”用过好几次的御剑诀。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片形状诡异的云，边缘竟像极了机械卫兵展开的机械翼。
他抓起手机想搜索 “超凡者”，除了小说电影娱乐消息外，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指腹悬在屏幕上方许久，最终按灭了屏幕。
晨光逐渐明亮，出租屋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
积灰的键盘、掉漆的门框、还有一箱箱方便面。
可那些刻在肉体与记忆里的痕迹，又在无声诉说着某个超越现实的真相。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想去倒杯水。
刚迈出一步，膝盖却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骨缝间咬合转动。
这痛感太过真实，与梦里被机械卫兵光刃划伤时如出一辙。
何冥踉跄着扶住桌沿，指甲深深掐进木纹里。
来到镜子前，他才发现镜中人面容憔悴。
眼下青黑浓重，可那一头白发却刺得他瞳孔发紧。
他下意识抬手触碰，发丝冰凉顺滑，全然不似寻常褪色的模样。
低头时，领口滑落些许，露出的皮肤下。
那道淡若云雾的纹路，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微光。
何冥的呼吸骤然急促。
冰凉的指尖抚过那道微光纹路，触感像是嵌入皮肤的液态金属。
他想起造化珠说过，每次循环都会在身体留下印记。
而此刻身体的每一处异样，都在无声印证着某个疯狂的猜想。
“这不是梦！”
“都是真实的！”
“可我怎么回到了过去？”
“造化珠呢？”
“弓依呢？“
有太多的疑问在何冥心中炸开。
他跌坐在床沿，老旧的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在没有得到造化珠之前他都是黑发，而现在白发与印记的出现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想。
只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造化珠却没有任何回音。
这让何冥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没有了造化珠，那之前的一切即使是真的又有什么意义？
他依然还是那个普通的人。
并没有超凡之力，更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可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的何冥如何能甘心。
重活一次固然神奇，可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他所有的努力都随之消散。
如同某个未被察觉的程序在深夜自动运行，将虚幻与现实的边界撕出裂痕。
”如果是真的，造化珠肯定不会骗我。“
“造化珠，你究竟在哪里？”
“你听得到我的呼唤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飞剑斩碎机械卫兵的齿轮矩阵，还有爆炸前那一刻，造化珠在他意识里说的 下一次循环。
“难道这就是下一次循环？”
“是造化珠让我重生到了一切发生之前？“
他猛地抓过枕边的镜子，镜中人眼底布满血丝，唇角还留着咬破的结痂 。
那是在齿轮矩阵崩塌时，他咬着舌尖告诉自己不要闭眼的印记。
腰侧原本光滑的皮肤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细长的疤痕。
形状竟与机械卫兵的暗质光刃完全吻合。
“不会有假！”
“我的确重生了！”
“可现在我该何去何从？”
之前他可以隐于幕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不过是因为造化珠让他得到了超凡的能力。
可现在，他只是个没钱没势力的打工人。
每个月勉强糊口就不错了，再多的就别想了。
何冥对着镜子扯出个苦涩的笑，指尖轻轻划过胸口的云纹。
真假又有什么用？
没有了造化珠，一切都是虚妄。
他能做的，或许只是再次重复枯燥无聊的生活。
“叮。”
手机突然震动，锁屏界面弹出本地新闻：
“城郊废楼深夜发生不明爆炸，现场发现疑似古代青铜器残片。”
何冥盯着新闻配图里扭曲的金属碎片，心脏突然狂跳。
那些碎片的纹路与梦里机械卫兵的材质如出一辙，边角处还残留着焦黑的灼烧痕迹。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颤抖着放大图。
在残片凹陷处，隐约可见半枚类似云纹的印记，与自己胸口的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何冥的手指几乎要戳碎手机屏幕，瞳孔里映出的云纹印记仿佛正在不断放大。
记忆如闪电般劈开混沌。
爆炸前的最后一刻，造化珠确实提到过“能量源残留”。
此刻出现的这些内容，竟与他在“梦境”中的记忆完全吻合。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他突然意识到。
这或许不是毫无意义的巧合，而是造化珠留下的唯一线索。
“造化珠一定没有消失！”
“肯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唤醒造化珠！”
“可应该怎么做呢？”
“难道……关键就在这些青铜残片？”
不怪何冥会这样想，毕竟这是唯一能和记忆中产生联系的物品。
“不管了，有用没用试过才知道。”
“造化珠，等我！”
“弓依，等我！”
他抓起外套冲向门口，拖鞋都没顾得上换。
出租屋的铁门在身后重重甩上，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声明灭闪烁。
电梯数字跳动得格外缓慢。
何冥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新闻页面不断刷新，生怕这唯一的线索会突然消失。
当金属电梯门终于缓缓打开，清晨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
他盯着手机地图上城郊废楼的位置，毫不犹豫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何冥的额头抵着车窗，玻璃的凉意却压不住他滚烫的思绪。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广告牌上的霓虹灯在晨光里显得黯淡无光。
而他的目光始终死死锁住手机屏幕。
虽然他能确定之前的经历并不是一场梦。
可如果没法找到或者唤醒造化珠。
那对于他而言，是梦还是现实己无所谓。
其实他也曾犹豫过，是否真的要将这片土地变成自己的坟场。
诡异虽然是因自己诞生，可之后的发展己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如果真的重来一次，他肯定不会在如此莽撞。
更重要的是，他到此刻还没真正了解过造化珠。
它到底是何物？
或许并不是观察者的产物。
这一切的谜团只有造化珠能够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