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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故事

上集说到,除夕这天,陈垚独自一个人在工厂过年,而老家那边却非常热闹,但他的奶奶和母亲因为他没有回家,团年饭吃的很不是滋味。

这一集讲到,除夕这一晚,厂里的饭堂也没有开,就只有陈垚和大刘等几个工人在留守,吃年夜饭时,大刘真的没有食言,说到做到,为大家包了饺子。

大家买了一箱啤酒,一时间,这几个留守工人好像是被家庭抛弃的可怜人,聚在一起吃着简单的年夜饭。

食堂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照着桌上歪歪扭扭的饺子。大刘擀的皮厚薄不均,有几个己经煮破了肚皮,露出里面发灰的酸菜馅。陈垚数了数,一共二十七个饺子,刚好是他们留守的九个人每人三个的量。

"操,醋呢?"河南来的老张拍着桌子嚷嚷。大刘变魔术似的从工装裤兜掏出半瓶老陈醋,瓶口还沾着机油。陈垚看着深褐色的液体淋在饺子上,突然想起母亲总说"出门饺子回家面",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啤酒箱很快见了底。流水线女工小周开始讲她丈夫跟人跑了的往事,讲到"他连结婚照都剪了"时,易拉罐在她手里捏变了形。老张突然嚎了一嗓子秦腔,破锣嗓子震得天花板掉灰,好像想向大家掏出到底什么伤心事,说了句“妈的!她改嫁了”。陈垚低头掰着饺子皮,发现馅里混了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屑——是白天流水线上崩出来的。

"小陈,该你了。"大刘用胳膊肘捅他。陈垚盯着啤酒泡沫缓缓消散,说了句"我爹不是我亲爹",整个饭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水管滴答声。不知谁又开了瓶酒,泡沫喷涌而出的声音像声短促的叹息。

天台的铁门锈住了,陈垚踹了三脚才踹开。深圳的夜风裹着化工味扑面而来,远处写字楼的LED屏正滚动播放"恭贺新春"。BB机在腰间震动,母亲的信息简短得像是电报。他想象着七百公里外的老家,此刻母亲应该正把红包塞进他枕头底下,而父亲...父亲大概在院子里放关门炮吧。

打火机的火苗蹿起时,陈垚发现自己手在抖。照片上父亲的脸最先卷曲变黑,接着是搭在他肩上的手。灰烬被风吹向霓虹闪烁的夜空,恍惚间他听见大刘在楼下喊:"小陈!下来看春晚了!赵本山出来了!"

第一朵烟花炸开时,陈垚摸到了兜里的金属屑。锋利的边缘割破指尖,血珠渗出来,在霓虹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紫色。他把这枚小铁片举到眼前,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用铁皮给他做的陀螺——那会儿他还不叫陈垚,村里人都喊他"陈家的崽"。

楼下传来留守工人们的哄笑,电视机里小品正放到高潮处。陈垚把带血的铁片弹向夜空,看着它消失在烟花的光晕里。腰间的BB机又响了,这次是大刘发的:"饺子还有,醋管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