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说到，陈垚开始进入工厂工作，成了在流水线上的一名工人。
这一集讲到，时间过得很快，不觉到了即将放寒假过春节的时候。
一天，工厂贴出招募春节假期留守人员的公告，公告栏前人头攒动，人们挤作一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
公告栏前挤满了人，陈垚的工装被挤得皱皱巴巴。他闻到身后飘来的烟味，混着劣质洗发水的味道，让他想起老家集市上拥挤的人潮。红色的公告纸在寒风中簌簌作响，像极了过年时家门口贴的春联。
"春节留守人员招募"几个大字格外醒目。陈垚盯着那行字，眼前突然浮现出老家堂屋里那幅"福"字倒贴的年画。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签字笔，笔帽上的牙印是他上个月夜班时咬出来的。
签字笔落在纸上的瞬间，陈垚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墨水在纸上晕开，像一滴黑色的泪。填到"亲属联系方式"时，他的笔尖悬在半空，工友大刘的呼噜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那个总爱在午休时打鼾的东北汉子，上周还说要请他吃饺子。
"就写你的吧。"陈垚转头对身后的大刘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大刘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成！过年哥给你整酸菜馅的！"
人事处的玻璃窗上结着霜花。主任推眼镜时，镜片反射的冷光让陈垚眯起眼。"三倍工资呢。"主任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像在逗弄一只不听话的猫。陈垚低头看自己的登记表，发现"留守原因"那一栏还空着。
窗外，光秃秃的榕树树根在风中摇摆。陈垚突然想起去年除夕，父亲蹲在院子里杀鸡，鸡血溅在雪地上的样子。他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最终写下"加班补贴"西个字，字迹比平时用力许多。
更衣室里，陈垚把工牌塞进柜子最深处。塑料膜里的全家福己经泛黄，照片边缘卷曲着，像一片枯叶。他想起拍照那天，母亲特意给他换了新衣服，而父亲始终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
"小陈，真不回家啊？"同组的李姐一边梳头一边问。陈垚点点头，把柜门关得很轻，却还是发出"砰"的一声响。这声响在空荡荡的更衣室里回荡，像极了老家除夕夜的关门炮。
下班路上，街边的商铺己经挂起了红灯笼。陈垚在公用电话亭前徘徊，手指在口袋里摸索着硬币。电话接通后，他听见母亲惊喜的"喂"，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妈，我春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电话那头传来炒菜的滋滋声，还有父亲隐约的咳嗽声。陈垚盯着电话亭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发现嘴角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粒芝麻——那是中午吃烧饼时留下的。
宿舍的灯泡忽明忽暗。陈垚躺在床上，听着大刘的鼾声。窗外偶尔传来鞭炮声，虽然离春节还有半个月。他摸出枕头下的存折，三倍工资的数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陈垚想起小时候，母亲说除夕夜的月光能照出来年的运道。他轻轻翻了个身，把存折塞回枕下，却发现下面还压着张纸条——是大刘歪歪扭扭的字迹："三十儿晚上，食堂包饺子，哥给你留酒"。（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