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7 探监


十王殿幽牢，黑暗黏稠得像要把灯盏的光吞没。

许潇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西城市十王殿时就被传送到了这里，那时候还没这么阴森。

咒术狩猎赛后，整个十王殿都变得阴沉了许多，看守幽牢的守卫看向许潇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陈柏的罪行差不多都审完了，之后会由夜巡那边给他消除记忆，送回警察那边正常判处。”浮莺领着许潇走在漆黑走廊中：“你的关系挺硬的，正常来说你有连带责任，不过夜巡和十王殿一致决定给你免了。”

“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吗？不只是陈柏，城里还有很多人精神受了损伤吧？”许潇皱眉道。

“夜巡判断巽没有伤人的主观意识，而且她已经被你和幽分别‘祓除’了，总不能把麻烦找到你们头上。”浮莺摇摇头：“唯一的惩罚就是你们得赔偿医疗费用，不过夜巡帮你们出了。”

“为什么？”

“讨好你呗，或者说是为了稳住你，他们对幽的态度还不清晰，所以不知道该与你交恶还是交好。”浮莺推开一扇门：“好了，陈柏就在里面，你们有十分钟。”

“......谢谢。”

许潇点点头，走进房间，浮莺帮她关上房门，把时间留给他们。

十王殿的幽牢出乎意料的很像普通监狱的探视室，只不过防弹玻璃被换成了导咒铁栅栏，也是应听寒的专利。

陈柏就坐在铁栅栏的另一头，看见进来的粉发少女，眸中闪过意外。

“许潇......”

“好久不见。”许潇拉出椅子，轻轻坐下。

“好久不见......是吗？幽牢里没有太阳，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陈柏苦笑一声：“你既然来看我了，说明他们要送我上路了吗？”

“你不是邪术师也不是恶灵，只会被洗去记忆，然后送回普通的法庭。”许潇细声安慰道：“到底该怎么判，还得那些法官来定。”

“还能怎么判，我杀了四个人。”陈柏捏起拳头：“只可能是死刑。”

“也不一定，你也是事出有因，杀的人不仅品行不端，而且你也是被恶灵蛊惑了啊。”

“蛊惑......许潇，梦里那个粉发的天使，其实就是你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小恶灵犹豫了片刻，轻咬银牙：“是，我很抱歉，那个我她......”

“谢谢你。”

陈柏突然抬起低垂的头颅，郑重地说道；

“谢谢你给了我勇气。”

“诶？”

“如果不是你让我相信自己拥有咒术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勇气去杀了侯阳，我知道我没有审判他的权力，但规则帮不了我，以暴制暴是我唯一的出路。”

“可是，你付出的代价会很大。”许潇把手搭上栅栏，低声道。

“这对我来说很值得，就算拼上我的后半生，也......没那么吃亏。”陈柏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纵使是虚假的，但拥有咒术的感觉真的很棒，胆怯和懦弱都消失了，我从没那么自信过。”

许潇看着陈柏眸中的渴望，默然不语。

“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咒术师杀了侯阳他们，会怎么样？”

“只有四条人命的话，大概只会略微惩戒一下吧，就算是夜巡也不会轻易处决咒术师。”许潇轻咬牙，说出这个略显残酷的事实。

咒术师的价值比普通人不知高了多少，就算关进牢里当劳动力也比杀了好。

“果然是这样，我在幽牢里待了这么久，也大致猜到了。”

陈柏听了许潇的话，反而露出释然的表情：

“规则是不平等的，就像侯阳之于我，他是富家公子，而我只是平凡的牛马，我不可能在规则内玩得过他，只有借用更高层次的‘咒术’，他根本没想到我会在那种情况下跟他拼命。”

“陈柏，你想说什么？”许潇眯起眼问道。

“咒术师之于普通人的差距更大，无论是规则还是暴力，没有更高层次的东西能制裁他们了吧？嘶——”

陈柏突然用手按了一下额头：

“抱歉，可能是在幽牢里待久了，所以脑子里总会冒出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一想这些还容易头疼。”

“哦，唔？”许潇皱了皱眉头。

“咚咚咚。”

身后的铁门被敲响，浮莺在门外咳嗽了两声，示意时间到了。

“看来你该走了。”陈柏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许潇使劲点点头。

“灵研会档案馆没人照看，我希望你能去把那里的档案移进地下室里保管好，作为报酬你可以随便处置那栋房子，如何？”

“这，听起来我这边占了很大的便宜啊。”许潇一怔，西城市的房价也不低啊。

“无所谓，灵研会因为这件事大概率会被中止，如果有朝一日我还能再出去，我也不会再继续运营灵研会了。”

“为什么，那不是你的心血吗？”

“许潇，我的合作伙伴，你看看十王殿的幽牢，你再看看你自己那发光的粉色眼睛，在真实的‘灵异’面前，灵研会就像个笑话。”陈柏摇摇头，自嘲地笑了：“把死去的灵研会送给恶灵，倒也算是戏剧性的落幕。”

“请你，一定要收下。”

......

从漆黑的幽牢出来，许潇仍有些恍惚。

天空中明媚的太阳暖意盎然，和陈柏所处的像是两个世界。

候阳之于陈柏，咒术师之于普通人，也是如同两个世界的差异吗？陈柏看起来如此释怀，或许只是因为见过了阳光，对阴沉的地牢凡人地牢绝望了......

“闷闷不乐的。”浮莺戳了戳许潇软乎乎的脸颊：“放心吧，他大概率不会死，刑期结束后你还可以去和他做朋友，只不过得重新认识一遍了。”

“嗯......浮莺，你说，如果咒术师做错了事，会由谁来惩罚他？”许潇鼓了鼓小脸，犹豫地问道。

“哈？那还用说，十王殿或着夜巡啊。”

“那如果，如果是殿王或者夜巡高层做错了事呢？”

“呃，殿王我不知道，殿里没人敢说他们做错了，不过夜巡好像有对高层的监察机制，一样的会处罚。”

“就连我都能被法外开恩......如果是炽火尊那样的咒术师，又有谁能惩罚得了他？浮莺，我举个极端的例子，如果炽火尊屠了一整座城，咒术界会判处他死刑吗？”

“你这也太极端了吧，唔。”浮莺皱起眉头想了想：“按理肯定是要杀了他的，但实际上嘛，肯定不会杀他，而且根本就没人杀得了他啊。”

“也是呢。”许潇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最近在看《咒术通史》？咒术师的过去是很黑暗啦，大屠杀是家常便饭，但大家现在都守规矩了，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浮莺拍了拍许潇的肩膀：“殿主说，只要给咒术师们一点小小的特权就能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