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打翻的墨砚，沉重地压在台儿庄的每一寸土地上。
残破的大院内，火把在寒风中摇曳，将敢死队员们坚毅而凝重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大战将至的死寂。
时尚彬副团长，这位在之前战斗中己是伤痕累累的指挥官，此刻站在队伍最前方。
他目光如炬，扫过集结完毕的敢死队员队员。
这其中，有老P、凯德文、曦婉月等数名玩家。
其余的，则是从第三十一师各部抽调出来的，真正的铁血老兵。
“弟兄们！”时尚彬的声音不高，“此次任务，夜袭清真寺，九死一生！但我时尚彬可以告诉你们，我们身后就是台儿庄！是师部！是几十万正在浴血奋战的袍泽！”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
“拿下清真寺，我们就能给大部队争取到喘息的机会！”
“就能多杀几个狗日的小鬼子！怕死的，现在可以滚！老子绝不强求！”
院内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和队员们粗重的呼吸声。
没有人动，没有人退缩。
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同样的火焰——
那是对侵略者的刻骨仇恨，是对胜利的渴望，是对牺牲的坦然。
【时尚彬副团长！真汉子！这动员，听得我热血沸腾！】
【怕个卵！P哥他们肯定不会怂！】
就在这时，一名军需官模样的人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走了过来。
布袋里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各位弟兄，这是师部特批下来的安家费，每人十块大洋。”
“弟兄们辛苦了，拿着，给家里留个念想。”
军需官的声音有些干涩。
十块大洋，在当时，对于普通士兵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一个普通家庭数月的生活。
然而，话音刚落，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兵，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根，眼神中带着几分痞气和不屑。
“安家费？”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老子烂命一条！出来打鬼子，就没想着囫囵个儿回去！要这些钱干啥？死了也带不进棺材！”
他猛地从军需官手中抓过属于自己的那份银元。
看也不看，首接狠狠地摔在了泥泞的地上！
“当啷”几声脆响，在死寂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给俺立块碑，写上‘打鬼子死的！’这就够了！”
这一举动，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对！老子也不要！”
“留着给活着的弟兄买药！买子弹！”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这钱，老子嫌它脏了手！”
其他的士兵纷纷将手中的银元重重地摔在地上。
冰冷的银元在火光下闪烁着，却比不上他们眼中那决绝的光芒。
【我操！这才是真爷们！这才是华夏军魂！这群老兵太刚了！】
【呜呜呜…看到这里我首接泪崩了…他们连命都不要了，还在乎钱吗？】
【打鬼子死的…这墓志铭，太他妈的硬气了！】
玩家们也被这悲壮的一幕深深震撼。
凯德文，这个在之前战斗中腿部受伤，此刻依旧拄着步枪的玩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默默地将自己的那份银元也扔在了地上，沉声道。
“留给活着的兄弟买药吧！”
曦婉月，这位冷静的女玩家，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身外之物，无需挂怀。”
随即也将银元丢下。
其他受伤的玩家也纷纷效仿，他们知道，这一次，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就在这片悲壮的气氛中，老P的举动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看着满地的银元，眼神复杂地闪烁了几下。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将自己的份例扔掉。
反而趁着众人情绪激动，注意力分散的时候。
悄悄弯下腰，将地上几块离他近的银元也捡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揣进了怀里。
这一幕，虽然隐蔽，却还是被凯德文、曦婉月等几个细心的玩家看到了。
他们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有些不解，也有些鄙夷，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个P哥，终究还是那个有些市侩的主播。
【P哥在干嘛？他怎么还捡钱？这种时候了还想着这个？】
【不是吧P哥？我对你有点失望啊…】
【也许P哥有别的想法呢？别急着下定论。】
敢死队即将出发。
老P在队伍的最后，悄悄脱离了队伍，快步走向后方物资转运点一个隐蔽的角落。
那里，小石头正缩着脖子，帮着几个老兵整理着一些破旧的军毯。
“小石头！”
老P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石头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是老P，脸上立刻露出了担忧和不舍。
“P哥，你…你真的要去吗？太危险了…”
老P没有回答，而是将怀里那包沉甸甸的，还带着泥土气息的银元。
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小石头冰冷的小手里。
“P哥，你这是……”
小石头捧着那包银元，感受着那冰冷的分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老P蹲下身，拍了拍小石头瘦弱的肩膀，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沉重。
“小石头，P哥我……万一这次真回不来了…”
他刻意没有再提什么“神仙保佑”。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或许真的没有神仙了。
他们玩家死了，只能等下一个大战役才能入场了。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小石头。
“这些钱，你拿着。”
老P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好好活下去，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别饿着。”
“天冷了，扯块布做件厚实的衣裳。”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继续说道。
“将来，要是能攒够了，就娶个媳妇，生个娃。”
“给娃儿讲讲P哥我的故事，告诉他，咱们是怎么打鬼子的，别忘了那些为咱们死的弟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盼和对战争最深沉的厌恶。
“……别再让后辈们，遭这份罪了……”
【这嘱托太沉重了…小石头还这么小，他能明白吗？】
【P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石头身上了…他希望小石头能看到胜利，能过上好日子…】
小石头紧紧攥着那包滚烫的银元，泪水再次决堤。
他想说些什么，想让P哥不要去，想告诉P哥他会等他回来。
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重重地点着头，泪水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
“P哥……我等你回来！我一定等你！”
他终于哽咽着喊了出来。
老P心中一阵绞痛，他不敢再看小石头那双纯净而悲伤的眼睛。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改变主意。
他猛地转过身，不敢回头，大步朝着敢死队的集结地走去。
他的背影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有些佝偻，却又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心中暗骂这狗屁游戏，太他妈的折磨人了，却又被这份该死的情感深深牵绊。
敢死队己经整装待发。
时尚彬副团长看着最后一个归队的老P，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他拔出腰间的指挥刀，刀锋在火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弟兄们！”他怒吼道，“出发！夜袭清真寺！杀小鬼子！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