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所里。
王若楠站在桌旁，白皙的手指快速在地图上滑动。
门帘猛地被掀开，一个气喘吁吁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声音嘶哑，带着急促：
“报告指挥官！东门街垒暂时顶住了！老P他们把鬼子的铁王八引进了小巷子，那玩意儿在里面施展不开！”
传令兵话音未落，另一个传令兵几乎是滚着进来的，脸上混着血污和汗水：
“南门！南门侧翼胡桃他们打退了鬼子的迂回！”
“但是正面压力太大了！鬼子步兵跟疯了一样往上冲，后面还有坦克在轰！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南门，果然是主攻方向！”王若楠低声自语，随即抬起头，指令精准地发出。
“命令预备队‘尖刀组’！立刻！跑步增援南门西侧高地！”
“那边的几间瓦房必须占领！构筑临时火力点！绝不能让鬼子从高处压制我们！”
尖刀组是王若楠根据战术考核评分，筛选出来的一支由玩家组成的精锐小队。
反应快，枪法准，是手里为数不多的机动力量。
“是！”传令兵领命，转身就要冲出去。
“等等！”王若楠叫住他，再次强调，“传我的命令！所有重机枪手，迫击炮手注意！节省弹药！”
“没有我的首接命令，或者敌人大规模步兵冲锋，不准对单个坦克开火！”
“重复一遍！不准浪费弹药打铁王八！那是拿我们弟兄的命换来的！听明白没有！”
“明白！”传令兵大声应道，随即消失在门外弥漫的硝烟中。
【卧槽！若楠妹子这指挥！冷静得可怕啊！】
【增援南门高地！对！抢占制高点！思路清晰！】
【尖刀组？听着就厉害！玩家里的精英吧！】
【不准打坦克？为什么啊？那玩意威胁最大啊！】
【楼上的傻啊！我们炮弹和重机枪子弹是有限的！打坦克效果不好，还不如留着打步兵划算！这是逼不得己！】
王若楠重新低下头，看着地图上代表南门的那个区域，眉头微蹙。
兵力还是太少了，预备队派出去，城中心就空虚了。
这仗，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
与此同时，东门那条被炮火犁过一遍的狭窄小巷里，气氛同样紧张得让人窒息。
巷子两边是倒塌的房屋和残垣断壁，地面上混杂着碎砖烂瓦和粘稠的泥浆。
一辆九五式轻型坦克，笨拙地卡在巷子中间。
它狭窄的车身在巷道里转动极其困难，炮塔也因为角度问题无法自由射击。
只能用前方的车载机枪徒劳地朝着前方扫射，打得碎石乱飞。
张解放的身影出现在巷口附近，一处还算完整的断墙后面。
他刚从城墙那边赶过来，看到坦克被成功引入陷阱。
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但随即又被凝重取代。
这铁王八虽然被困住，但依旧是个巨大的威胁。
必须尽快解决或者彻底瘫痪它。
否则等鬼子步兵清除了外围，内外夹击，东门一样守不住。
“都他娘的别傻看着！”张解放粗粝的嗓音响起，瞬间压过了坦克的轰鸣和零星的枪声，“火力组！给老子打它的观察孔！潜望镜！打瞎它的狗眼！”
他自己则快速找到一个相对稳固的射击点，举起手中的汉阳造步枪。
这把老旧的步枪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枪口稳定得像焊在墙上。
他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瞄准了坦克炮塔侧后方一根不算起眼的外露天线。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精准地命中目标，将那根细长的天线首接打断。
【将军来了！将军枪法牛逼！】
【打天线？这是啥操作？嘲讽吗？哈哈哈！】
【楼上的傻逼，坦克里面的小鬼子就失去了指挥！】
“听到了没？！打它的弱点！”张解放一边快速拉动枪栓，一边继续吼道。
“履带和车身的接缝！靠近引擎那块儿！那里皮薄！”
“有集束手榴弹的！等老子命令再上！”
“其他人，给老子用枪不停地骚扰！别让它停下来喘气！”
在他的指挥下，巷子两侧残垣断壁后，玩家们和川军士兵开始有组织地对坦克进行骚扰射击。
虽然步枪子弹打在装甲上叮当作响，效果甚微，但密集的火力成功吸引了坦克的注意力。
让它炮塔上的机枪手疲于应付，无法有效支援外面的步兵。
混乱中，一颗不知道谁扔的集束手榴弹在坦克履带附近爆炸，腾起一团黑烟。
坦克猛地一震，似乎有一侧的履带被卡了一下，发出了更加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好样的！”张解放看到机会，立刻吼道，“就是那里！再来几颗！炸断它的腿！”
【集束手榴弹好像有点用！炸履带！对！】
【上啊！别怕！将军在后面顶着呢！】
但日军坦克周围的步兵也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向巷击，压制守军火力。
“噗嗤！”
一个试图靠近投弹的玩家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一颗子弹击中胸口，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医务兵！妈的！拖回来！”张解放看到有伤亡，立刻组织人手将伤员拖到相对安全的墙角。
他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大声鼓舞着士气。
“都给老子顶住！拖住这铁王八！给南门的弟兄们减轻压力！打烂它狗日的！”
就在这时，张解放眼角余光瞥见巷口不远处一个残破的门洞里，缩着一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川军小兵。
那小兵穿着不合身的破烂军装，手里紧紧攥着一支比他自己还高的汉阳造步枪。
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抖个不停，连枪口都在晃动。
但就是咬着牙，一步也没有后退。
张解放眉头一皱，几步跨了过去。
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了小兵面前。
“莫怂！瓜娃子！”
张解放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小兵瘦弱的肩膀上，力道不小，拍得小兵一个趔趄。
他瞪着眼睛，用带着浓重川音的土话吼道。
“看到外面那些跑动的黄皮狗没得？给老子照着打！”
“打中了！老子回去给你记功！是爷们！就别给老子尿裤子！”
小兵的恐惧似乎被瞬间击碎了，一股热血猛地冲上他的头颅。
他猛地挺首腰板，学着老兵的样子，将那沉重的步枪奋力举起。
朝着巷口外面胡乱却又无比用力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子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但这声枪响，却代表着一个少年在战火中，完成了从恐惧到勇气的蜕变。
张解放看着小兵那因为后坐力而向后一仰的笨拙样子。
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哼声，算是认可。
他不再停留，转身继续投入到对坦克的围攻指挥中。
【呜呜呜，小兵好可怜，又好勇敢！】
【将军还会川话呢？】
【楼上的不懂了吧，将军老家就是川渝那块的！】
【莫怂！瓜娃子！哈哈哈，川军口音太带感了！】
【这才是真实的战场，恐惧和勇气并存。】
在张解放的指挥和激励下，东门小巷里的战斗虽然艰难。
但守军凭借着地形优势和顽强的意志，硬生生将这辆九五式轻坦拖在了这里。
坦克的履带最终被几颗集束手榴弹炸伤，无法动弹，炮塔也被打得卡壳，彻底失去了威胁。
外围的日军步兵失去了坦克的掩护，几次尝试突入巷内都被密集的火力打了回去，暂时放弃了从东门主攻的想法。
东门，暂时守住了。
但这短暂的喘息，是用无数玩家和川军士兵的鲜血换来的。
但是南门却更加岌岌可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