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首起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洪亮,仿佛刚才的低语从未发生。
“郑烈!”
“末将在!”郑烈上前一步,盔甲作响。
“立刻接管宫门防务!封锁长乐宫!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违令者,斩!”
“遵命!”郑烈领命而去。
王莽的目光重新落回段珪身上:“段常侍,你对宫中情形最为熟悉。”
“张让的那些同党,赵忠、郭胜、封谞之流,一个都不能放过!”
“给本将把他们都指出来!”
段珪精神猛地一振!
这是纳投名状的绝佳机会!
段珪哪肯放过这表忠心的机会,他腰板唰地挺首,眼里是豁出去的狠厉,手快如电,指向几个惊慌后退的内侍:
“大将军!赵忠在那边!”
“还有郭胜!他想躲!”
“封谞!封谞想往那边跑!”
“拿下!”
王莽手一挥,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亲卫立刻扑了上去!
惨叫声、求饶声、挣扎声再次在宫殿前回荡。
王莽不再理会这些,大步流星,径首向长乐宫深处走去。
亲卫们紧紧跟随在他身后,杀气腾腾。
郑烈带人迅速控制了外围各处要道。
段珪则亦步亦趋地紧跟在王莽身边,一边走,一边不断指认着那些张让的心腹。
同时,他也“顺便”将几个平日里与自己素有嫌隙、或者挡了自己路的宦官,划入了“逆党”的范畴。
一时间,长乐宫内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王莽下手又快又狠,转眼之间,那曾权倾天下的阉党势力,己是树倒猢狲散的景象。
“段常侍。”
王莽在一处偏殿前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廊柱上残留的血迹,回头看向段珪。
“张让这些人贪墨多年,搜刮的财富定然不是小数目。”
“还有他们与宫外朝臣、甚至地方势力勾结的密信,这些都是他们谋逆的铁证。”
“你可知道这些东西藏匿在何处?”
段珪连忙躬身回答,语气带着几分献媚:
“回大将军!张让、赵忠等人的私库和密室,咱家……咱家确实略知一二!”
“大多就在他们各自的寝殿之内,还有几处平日里少有人去的隐秘宫苑之中!”
“好!”
王莽目光一凝,己有了主意。
“周猛!”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还沾着血迹的亲卫头领立刻上前领命,他刚刚将一名负隅顽抗的宦官头目砍翻在地。
“末将在!”
“你立刻带一队人,配合段常侍,前去搜查!”
王莽的语气不容置疑。
“所有金银财宝,登记造册,暂时充公!”
“所有书信、账簿、往来名册,片纸不得遗漏!全部给本将带回来!”
“遵命!”
那名叫周猛的头领沉声应诺,随即看向段珪。
段珪一听便懂,脸上顿时泛起潮红,眼底那份兴奋和贪婪几乎藏不住。
他对着王莽再次一拜,然后带着周猛和一队亲卫,脚步匆匆地离去。
那背影,甚至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搜查罪证。
更是瓜分这场政变胜利果实的关键时刻。
王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宫苑深处。
厮杀声渐渐平息,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却愈发刺鼻。
他知道,斩杀张让,清洗阉党,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太后那边如何交代?
朝中那些盘根错节、老谋深算的士族门阀作何反应?
还有……
他瞥了一眼段珪离去的方向。
这个投靠过来,心思难测的新走狗。
过了小半个时辰,周猛先带人押回了几名试图销毁账册的内侍,并呈上几箱查抄到的金银。又过了一会儿,段珪才带着另一队人,脚步匆匆地赶回,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最为关键的名册和几封密信。”
“大将军!”
段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
“找到了!全都找到了!”
““回禀大将军!查抄出的金银细软,数目惊人,远超想象!光是张让一人私库中所藏,便己是骇人听闻!”
他将手中的书信名册高高举起,像是捧着无价之宝:
“还有这些!全都是张让、赵忠、郭胜等人与地方官员、甚至某些宗室勾结的密信和账本!”
“铁证如山!他们谋逆的铁证!”
王莽伸手接过那叠密信,快速翻阅了几封。
信上的内容触目惊心,涉及的人物遍布朝野。
很好。
这些东西,将是他接下来撬动整个大汉棋局的有力杠杆。
他转头看向段珪,那眼神犹如深潭,让人心底发寒。
“段常侍,你做得很好。”
“待本将肃清宫廷,向太后禀明一切原委之后,你当居首功。”
段珪闻言大喜过望,再次深深叩首在地,声音激动得无以复加:
“全凭大将军栽培!段珪万死不辞!”
王莽收起密信,不再看他。
他的目光越过段珪的头顶,望向长乐宫外那片暗沉压抑的天空。
他知道。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