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凌昔和往常一样18点左右就到教室。
教室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
到18.40分时,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
文凌昔正低头看题,教室外面一片嘈杂。
文凌昔看了时间点,18.50分,快上夜自修了,不应该如此吵闹。
外面依旧和炸开的锅一样,文凌昔忽地有点不安,做不下题。
文凌昔戳了戳余语,问道,“你刚过来路上有看到发生什么吗?怎么外面那么吵闹。”
余语没怎么看,不过在楼梯间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两句话。
“好像说什么一个高一的宿舍楼那边跳楼了。”
高一?跳楼?
文凌昔的心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是我们学校的吗?”
“应该是吧,我刚看到救护车了。”
高一的宿舍楼离教学楼有段距离,从这边看不到宿舍楼的情况。
文凌昔低头给刘蒲嬴发了信息,上面还停留在昨天约他吃饭的信息。
【听说高一有人跳楼了,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五分钟过去了刘蒲嬴没有回复。
文凌昔咬了咬唇角,心想应该是在忙,毕竟还有几分钟就夜自修了。
黎晨芘是踩点来上夜自修的。
也是奇怪,从未有过。
副班长在讲台上点名。
黎晨芘走上去和他说了句什么,副班长点头走了下来。
“大家可能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请稍安勿躁,不要讨论了。”
教室外吵闹的声音骤停。
暴风雨下的宁静。
掩盖住了什么。
文凌昔觉得黎晨芘知道了点什么,他下来坐下时,文凌昔低头凑过去。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先上夜自修,老师会来巡逻。”
那就是不能说话了。
文凌昔低头偷偷看了手机信息,刘蒲嬴还是没有回复。
文凌昔压下内心的不安。
这是难熬的45分钟。
当下课铃声响起时,外面喧闹声如汹涌的潮水般。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黎晨芘嗯了一声,在18.42分他被年级主任喊去,且被要求必须5分钟内到达。
抵达办公室时,基本高三年级的班长都在。
“高一有位学弟跳楼,情况不太好,被送去医院了。”
这是一中建校54年以来第一起跳楼事件。
全校戒备,封锁住信息。
“是哪个班的呀?”
“好像是高一五班。”
五班吗,那不就是刘蒲嬴的班级吗。
“那位同学...你知道叫什么吗?”
文凌昔发现自已说话有点颤抖。
刘蒲嬴到现在还没回复他的信息。
他以前明明会秒回的。
“you don't have to try try try... ”
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了谁的手机铃声。
文凌昔把手机从抽屉里拿出来,是刘玲打过来的电话。
有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喂,妈。”
“西西,你现在在教室吗?”
刘玲的语气有点急,文凌昔也急着回道,“在的。”
“你去和老师请下假,需要去一趟人民医院,你表弟他现在情况不太好,你舅舅和舅妈正在赶过去的路上,他们不放心拜托你过去看下。”
文凌昔捂住自已的胸口,试图找回自已的声音。
“啊...啊,所以那个跳楼的...是表弟吗?”
“西西,西西,你有在听吗?”
“在的妈妈。”
“你赶紧过去。”
文凌昔挂了电话之后,发现自已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我和你一起过去。”
黎晨芘关注到从文凌昔接电话开始神情就不对劲。
当听到那句话时黎晨芘才明白了什么。
“好。”
文凌昔跟在黎晨芘后面,看着他和老师请假,又看着他拦车带着她去医院。
到人民医院楼下时,文凌昔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晨芘,我现在很害怕,我怕...你说会不会是我听错了,我要不要再打个电话问下。”
文凌昔的语调有点抖,黎晨芘看出了她的无助。
黎晨芘上前一步,犹豫的一下握住了文凌昔的手腕。
毕竟那可是她的亲人。
“走,我带你去,他还在等你呢。”
还在ICU抢救。
ICU前站了几个人。
文凌昔认识,那是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她见过他。
黎晨芘拉着文凌昔到那位老师跟前。
“老师,你好,目前情况怎么样了?”
那位中年班主任抬起他满面愁容的脸,“可能不太好,这边是刘同学的家属吗?”
文凌昔急忙道,“老师,我是他表姐,我舅舅和舅妈正在赶来的路上。”
“嗯。”
手术室外没了声音。
寂静的可以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过了很久,文凌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真的很漫长很漫长。
舅舅扶着舅妈出现在了眼前。
那位中年班主任在和他们说些什么。
文凌昔的耳朵嗡嗡的听不到。
舅妈在哭。
文凌昔不敢哭。
那小子明明答应了过几天同她一起出去吃饭的。
他最言而有信的。
文凌昔在等待一个奇迹。
手术室的门开了,他被推了出来。
盖上了白布。
似乎没有了声息。
医生低头在和舅舅说着什么,好像在说抱歉,我们尽力了。
为什么抱歉,为什么说尽力了。
“凌昔凌昔,放轻松,不要咬自已。”
文建来和刘玲刚刚赶到。
走廊都是舅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良久。
舅妈已经哭得晕了过去。
舅舅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他颤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
破碎的家庭。
很绝望。
ICU外一片哀伤。
医生或许见多了有点麻木,医院每天都在上演着生死离别。
他只说了两个字,“节哀。”
节哀。
文凌昔挪着小步走向白布下的刘蒲嬴。
每向前一步,恐惧就更浓烈一分。
他似乎只是睡觉了。
他是不是太累了。
会不会明天起来同她埋怨,“西西姐,我作业好多啊。”
文凌昔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原来是早已决堤的泪水。
黎晨芘在一旁安静的陪她,默默给她递了手帕纸。
文凌昔回忆着高一入学以来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西西姐,你说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
【有心理协会吗】
【西西姐,这样快乐吗】
【不要为难自已】
他是不是那时候就有问题了?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他的异常?
到底是什么让这位只有十四岁的少年选择了这条道路。
她的表弟永远长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