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首挺胸指着妤眉的李不困,如被雷声轰了一下,他僵硬的表情转身看向平民。
他确定自已没有听错,平民都是跪着的。
不止他一个人以为自已听错了,百姓与姜山众人都跟他一样的表情。
他再也忍不住,他的拐杖挥向平民,“你们这些奴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一国之王是能随便认的吗?谁还你们自由,你们就称她为王吗?她可是个女子!”
跪着的平民一听,猛地站起,如愤怒的猛兽,如刀的目光盯着李不困。
他们手抓拳头,“冲啊!弄死他!”
他们身旁的才子才女,见他们要弄死院长,也没有阻拦他们。
他们冲冲冲。
妤眉等人只有惊愕的表情,谁都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不困也静静地伫立着,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在怀疑自已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禁书里的那个世界。
他看到平民冲向自已,他确定了,他的怀疑没有错,就是活在禁书里的那个世界——母系社会。
女子为王,小白脸真的就轻易地实现了!
他之前的顾虑,弱铁城的律例都实行两天了,一直没有听到平民反抗的声音。
原来不是小白脸权势压人,是平民心甘情愿。
他抬头看了一眼中午的太阳,确定是从东边升起的,没有记错。怎么就心甘情愿了呢?怎么就轻易地实现了呢?
他软软地跪下,指着冲向他的平民,“我是风启城的百姓,你们不能动我!”
平民一听,刹住脚步,顾虑地看向妤眉。
妤眉一动不动,不作任何回应,是我欺瞒在先,你们想干嘛就干嘛。
你们谁都没有错。
父系社会出了男权唯尊的院长,也是社会正确的产物。
现在没有弱铁城,也没有风启城,只有人。
想做国丈的妫远宏,把察言观色发挥得淋漓尽致,眉姑娘想看戏。
妫远宏走到李不困的面前蹲下,“你刚刚骂谁来着?”
一直骂人的李不困,只记得骂过妤眉。他觉得自已失道寡助,不,是弱小无助,他不敢吱声。
妫远宏阴险的笑脸,“我帮您回忆一下,你个败类!竟跪舔女人当家做主!”
他想起来了,这句话肯定没有忘,他只是把妫远宏忘了而已。
但他依旧不当一回事。是骂了你,又怎样?
阴笑的妫远宏字字清晰,“我是弱铁城的平民,你这是在用言语侮辱我。”
“按照弱铁城的律例,掌嘴三下。”
当他听到掌嘴三下,他终于想起了妫远宏那奸笑的脸,怪不得骂不还嘴!
他的脸又绿了,书院的院长被土鳖掌嘴,耻辱!耻辱!
等等!怎么可能有这般幼稚的律例?
他的脑袋里,拼命地刷弱铁城那五百字的律例,没有这条啊?
靠!被骗了!
惊恐的他脸露一丝得意,“骂人就要被掌嘴,可笑!三千年来都没有这样的律例。”
妫远宏也得意起来,站起转向姜河立,“姜公子,这个老头刚刚恶意骂我,你可记得?”
远处在守城门的姜河立,“记得!”
妫远宏故作愤怒,“烦请姜公子给我主持公道!”
姜河立一愣,为什么要我动手?他是我的院长啊,我是尊老爱幼的人啊。
眉姑娘也在看着,证据确凿啊,随便一个官兵都可以动手啊!
啥?眉姑娘?
好美的女子!
一定要好好表现!
走路带风的姜河立走向李不困,咳了咳嗓子,文雅之姿,“院长,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的话,你就给我站起来。”
一脸得意的他愤怒站起,又是一拐杖挥向姜河立,结果被姜河立还手接住拐杖。
他更愤怒了,“狗东西!你是想欺师灭祖还是忘恩负义?”
姜河立字字清晰,“我是男人,我相信这天下是人人平等的。你为人师表,更应以身作则。”
“你恶意辱骂妫远宏跪舔女人当家做主,你的行为是不道德之举,也是在侮辱男人的尊严。”
“你有失大家风范,大家有目共睹。我代表天下的文人惩罚你,念你年事已高,你只需向妫远宏道歉即可。”
愤怒的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用力抢回拐杖,挥向妫远宏,“要我给一个土鳖道歉?”
“我呸!”
“还天下,还尊严!”
他一拐杖盾在地上,换成手指着姜河立,又用拐杖的话,怕被抢。
“这里只有国家,没有天下!我是书院的院长,天下的文人都以我为尊!”
“你个狗东西,跪舔女人,你才是文人的耻辱!你个狗东西,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的学子!”
教训完姜河立的他,觉得代表了天下文人的思想,教育了他的学子,应该没有人敢为难他了。
终于不用被打脸了!
他赶紧脱身,“我们回府!”
姜河立上前拦住转身就要走的他,“来人,请弱铁城律例。”
官兵捧来一叠纸,抽出一张律例甩在李不困的脸前。
靠!还真的有这条律例——恶意辱骂他人者,掌嘴三下。
姜河立道:“李院长,这里是弱铁城,是平民的天下,你犯了平民的律例,你就得受到惩罚。”
“念在你年事已高,且不清楚弱铁城的律例,如果你能让妫远宏原谅你,我就不行刑了。”
他的脸又绿了,他说天下不是国家,他说对了。他说天下的文人以他为尊,他也说对了。
但他有一点没说,不,是他的理智没有告诉他这一点。
弱铁城是平民的天下。
如果有了天下,文人的天下就是文人,他也只是一个文人而已。
可恶!
天下人都在看着,要是给一个土鳖道歉的话,我的老脸岂不是就碎得渣都不剩?
绝不能道歉!
他闭上眼睛,“今天算我遇到了流氓,不就三掌嘛,随便打!”
姜河立笑了笑,转身面对平民。
“李不困作为文人大家,书院的院长,却不懂得天下人人平等,不懂得以礼待人,更是要天下文人以他为尊。”
“来人,掌嘴三下作为惩戒。”
他猛地睁眼,靠!靠!靠!
你个狗东西,竟把我骂得一丝不挂,我要弄死你!
他指着姜河立,“你动一下试试!”
“啪啪啪!”是官兵动了他的脸。
姜河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可知错?”
被打完脸的他又愤又恨,发现自已一直在跳坑,他不敢反驳了。
高高在上的他,民不与官斗。
他没有回话,他呼呼呼地就要走,结果又被姜河立拦住了。
姜河立道:“你还恶意辱骂了平民,恶意辱骂了眉城主,众人有目共睹。”
“你是道歉还是不道歉?”
愤怒的他没有说话,道歉就等于承认他错了。百姓,平民,还有他的学子都在看着,他是院长,他不能有错。
更何况不知者无罪,你们是一手遮天,等你们的手烂了,世人只会记得,是你们不懂得尊老爱幼。
道歉?门都没有!
姜河立道:“此人依旧知错不改,掌嘴。”
官兵一愣,他骂了这么多平民,那得掌嘴多少下?
官兵开始统计平民。
见官兵数数的姜河立一愣,“不用数了,三下又三下。”
“啪啪啪!”
“啪啪啪!”
他被掌嘴完成。
姜河立转向他,“由于你每次被掌嘴都保持沉默,所以你若是觉得自已含冤,你可向我姐姐伸冤。哦不,是国王。”
愤怒的他嘴巴抖抖,怒瞪着姜河立,我伸你大爷!还不是你一家人说了算!
受尽耻辱的他,觉得没有脱身的必要了。
老脸都丢尽了!一定要弄明白!这些贱奴为何要跪舔女人当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