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姜山贴近妤眉的耳畔,窃窃私语道:“刚刚在登记时,周无缕安插在领主府的一个暗线说,妫王才的三夫人和妫氏族长他们的家人,趁乱带着家眷从北门跑了。”
妤眉大吃一惊,仿佛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们的家人肯定对我们恨之入骨。肯定会回来报仇的,竟然让他们跑了。
妤眉愁容道:“姜大人为何现在才告知我,还有妫文石的母亲和被我杀的那三名男子的家眷跑了没有?”
姜山又窃窃私语道:“为了保护暗线的安全。如若派兵去追的话,怕影响眉公子的形象,因为眉公子曾在他们面前信誓旦旦的喊话,只杀权贵恶霸。”
“妫文石的母亲几年前就没了,所以妫王才才用心培养妫文石。被你杀的那三名男子,一个是老族长的小儿子,另外两个是仆从。老族长的儿子,我全部都认识。”姜山继续道。
妤眉平静道:“姜大人认识他们就好,以后若见到他们,记得提醒我一下,毕竟暗箭难防。”
姜山一呃。
姜山又窃窃私语道:“其实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卖身契的金子问题。一两金子一张卖身契算的话,总共需要四万两千两百二十二两金子,我们风启官府的库房里总共才两万两金子。”
妤眉一愣,低声细语道:“姜大人,你以前不是个贪官吗?怎么才两万两。”
“眉公子有所不知,大部分金钱都在周无缕的私库里,这两万两金子里还是把我的家底都算上了的。”姜山继续窃窃私语道。
接着妤眉笑眯眯道:“姜大人当初是怎么给我送金子的,还记得不?如今面对这些权贵恶霸,杀了他们都不够解恨,你觉得我还会给他们卖身契的金子?我可是斯文帮主。”
姜山的心里不由地一阵哆嗦,道:“懂了。”
妤眉大声吩咐道:“徐大人,带上一百个官兵,回官府库房取四万两千两百二十二两金子过来。不,直接取五万两过来。”
徐南布神气十足道:“好的。”
徐南布带着一百个官兵骑起大马,往城门口疾跑而去。随后他带着一百个官兵躲在山坡上喝着小酒。其中一个官兵把酒当水喝,被徐南布一顿训斥:“我们又不是真的回去搬金子,我们平时都穷得叮当响,库房里有几个金子你不清楚吗?我们慢慢喝,半个时辰后再回去,我们的眉公子真乃神人也,估计一刻钟就完事了。”
徐南布凝望着辽阔无垠的星海,慨叹着问道:“我们多久未曾如此畅饮,共赏这繁星闪烁的美景了?”
另一名官兵回应道:“在眉公子尚未现身风启城之前,我们不是经常如此相聚痛饮吗?”
徐南布轻轻摇了摇头,专注地思索道:“我们以前喝的酒都是那些酒铺送的,而且在此地畅饮与在风启城中饮酒,感受迥然不同。然而,我却难以言明具体何处不同。”
另一名官兵疑惑回应道:“我们现在喝的酒还是前几天白拿的啊?没有酒铺给我们送酒啊?”
徐南布从容道:“我们以后跟着眉公子,不能说拿这个字,要说送。”
那些官兵道:“懂了。”
此时,原本领主府的空地及道路上密密麻麻的人,如今只剩下空地上的六千多人。
千春气喘喘喊道:“姜大人,用火盆给他们照明,我累了,不想一直举着炒霜。”
姜山又一呃。
姜河立则迅速而积极地回应道:“我这就去安置火盆。”
妤眉又带着一千官兵大声喊道:“姜大人已经把你们奴仆的名字登记完成,你们也看到从西门走出去了多少人。由于要买下你们手中的卖身契需要的金子过多,已经派人回官府取金子了。你们当中需要返回家中取卖身契的,现在可以派一个人返回家取卖身契。不需要用卖身契换金子的人,带上你们的家眷站到左边的空地上去。”
不一会,左边的空地上站了四千多人。
妤眉疑惑,这四千多妫氏族人里没有仆从及奴隶吗?
姜山皮笑肉不笑问道:“眉公子,那些权贵恶霸都在这剩下的一千多人里了吧?”
妤眉淡淡道:“不一定,我们现在就去捉漏网之鱼。”
“海婷姑娘,你和春公子留下来继续做好登记,等会可能会有人来报名。”妤眉继续道。
随后妤眉,姜山,写夏及一千官兵走向那四千多人。
妤眉站在他们面前,问道:“你们当中都没有仆人或者是婢女奴隶之类的吗?”
突然有一个女子应道:“我是个丫鬟,但主人待我如同亲生儿女一般,我不想离开。”
妤眉惊呆,我去,尊嘟假嘟啊。妤眉走向那个女子,撸起她双臂的袖子,仔细查看着她的脖子及面容。一点被虐待的痕迹都没有,双手手掌连茧子都没有。
那丫鬟被吓得瑟瑟发抖,还以为妤眉要轻薄于她。
妤眉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主子是谁?”
丫鬟指着道:“我叫麦丽丽。她是夫人,他是老爷。”
原来是真的丫鬟,妤眉又问道:“你们一家是靠什么过活的。”
丫鬟的老爷道:“我们是正经的大户人家,不是恶霸。我们也有几十个仆人。不过我们都把他们当成自已的家人,还让他们的子孙上私塾,他们上私塾所需的束脩也是我们出(学费)。我们自已兢兢业业耕种,再把粮食卖给领主。”
尊嘟假嘟啊,妤眉眨了眨眼睛,道:“你们的领主被我杀了,我刚刚也说了,你们的粮食不能贩卖到风启城去,以后你们仆人的月俸,及上私塾的开支怎么办?。”
丫鬟的老爷道:“我们可以把粮食卖给李氏家族,就是价格低了一些。”
妤眉假装拍了拍袖子,退出了人群,她感觉麦丽丽不像是在欺骗她。她本来就觉得奇怪,那些恶霸在听到不允许风启领主府的货物,售卖到风启城的时候。那些权贵恶霸竟然没有一个反抗,还盼不得自已的奴仆全部都走光光。原来还可以把货物卖给李氏家族。
妤眉又站回人群前面,道:“我现在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当中还有没有想要离开,而又惧怕被主子伤害你们,或者拿你们的家人胁迫你们留下的?”
突然有一个胖胖的妇女牵着两个小女孩走了出来,妤眉走到她们仨跟前,她观察到,眼前的这位妇女之所以身体看似肥胖,并非是真正的肥胖。她显然是因为劳累过度,饮食量大却营养匮乏,从而引发了身体的浮肿现象。妤眉的眼神又转向她左右两边的小女孩,两个小女孩都面黄肌瘦,两个都是只有一米左右高。
妤眉指着弱铁,朝她们三个道:“我们刚刚也登记了很多如你这般带着小孩的仆人,我们连老人和没有名字的奴隶都登记了,你们三去那里登记名字。我们就站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们。”
突然那个妇女跪了下来,低泣道:“我是妫氏家族的人,我的家就在领主府里,这两个是我的女儿。我的良人也是妫氏家族的人,他天天嗜酒,把家里的钱都挥霍光了。我没日没夜的干活,一年到头都没能让我的两个女儿吃上一顿肉,我们每天都是有上顿没下顿。他上个月还把她们卖给族里的权贵,后来她们姐妹被我抢了回来。”
“后来他又把我们住的房子卖掉,为了把房子赎回来,我现在只能给那些权贵当仆人还债,每天只能偷残羹剩菜回来给两个女儿吃,可是他连女儿的残羹剩菜都要抢来吃。我现在就快要养不活我的两个女儿了。我昨天听说你们暗卫是好人,我恳请你们能将我的良人捉拿,我不想让他再继续祸害这个家了。”妇女继续道。
妤眉深吸了一口空气,缓缓问道:“姜大人,这种事情官府是如何处理的?”
姜山无奈道:“我们曾经动不得妫氏族人,现在可以了,但这种事情就算发生在风启城里,也没办法处理。”
随后妤眉转向妇女道:“你站起来说话,还有你的良人及买下你房子的人都在哪里?”
妇女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用右手指向了那四千多人。
妤眉朝着妇女手指的方向怒道:“你们是自已站出来,还是想等着弱铁刺穿你们的胸膛。”
随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老年男人,他们的穿着都是那么雍容华贵。两名男子默默的走到姜山面前跪了下来。
姜山没有问话,直接把那位身上散发着异味,酒气熏天的中年男子提到妇女的面前。姜山枯瘦的身体就那么轻轻一脚,就把他踢倒在地。
妤眉指着那位老年男子,道:“你也过来和他们跪在一起。”
那位老年男子慌慌张张地爬到妤眉跟前,惊恐道:“暗卫大人,我没有强迫他卖房子给我,我只是看他要价便宜,就把他的房子买了下来。我也不是恶霸,我是私塾的先生。我还让她们继续住在她们原来的房子里。他的妻子也是自由身的仆人,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只是让她干活抵债。”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我看到她偷那些喂猪的猪食时,才打了她一棍子。就只打过一棍子而已,当时只是语气严重了些,但打的力度是很轻的,做做样子给其他仆人看的,不能坏了规矩。但后来我发现她偷猪食是为了拿回去给她的两个女儿吃,从那时起,我就特意吩咐厨子每天都多准备些饭菜,故意让她偷吃不完的饭菜。我也是把仆人当家人一样对待的,我也没有强迫我的仆人留下来,是他们自愿留下来的。”老年男人接着道。
妤眉朝妇女蹲了下来,问道:“他可有说假话?”
妇女摇了摇头。
妤眉指着醉汉男子,又问道:“他可是你的良人?”
妇女点了点头。
妤眉站了起来,指着醉汉男子,朝四千多人问道:“此人可是她的良人?”
众人里陆续传来几十个回应:“是。”
妤眉缓缓道:“来人,把他打一顿。再绑起来,丢到城门口外面,到时候再送他进风启官府的牢房。”
醉汉男子被两个官兵如踩气球一般,踩在醉汉身上,不停的踩。
“啊,啊,啊……”醉汉男子不停的呻吟着。
一阵凉风轻轻吹过,妤眉又抬起双臂做作了起来,缓缓道:“不要学我,认真点,用力点,打到我说停才能停。”
继续抬着双臂的妤眉淡淡道:“你花了多少金钱买下她们房子的。”
老年男子应答道:“一两金子。”
妤眉继续道:“她给你做了多久的仆人?”
老年男子继续答道:“二十来天。”
妤眉从怀里掏出班掌柜给的钱袋,十两金子,现在只剩下八两了。
妤眉取出一两金子道:“这是一两金子,拿去。从现在起,她不再是你的仆人,她的房子也跟你没关系。”
老年男子接过金子后,声音洪亮的喊道:“暗卫高风亮节。”
姜山心里一悦,终于不是主官高风亮节,他都听到怕了。他也附和道:“暗卫高风亮节。”
妤眉缓缓道:“不,是主官高风亮节。”
姜山腹诽:准女婿啊!你给我戴的高帽已经够多的了,别得寸进尺啊。
妤眉放下双臂大声喊道:“还有谁是受到胁迫而不敢出来登记的。我保证,给姜大人劳作之人,姜大人会善待你们的,你们会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随后人群里传来一阵声音:“我们是自愿留下来的。”
妤眉转向官兵道:“好了,把他绑起来,拖出去。”
妤眉接着道:“姜大人,我们去对面一千多恶霸那边。”
妤眉一行人,走向那一千多等着拿卖身契换金子的人面前。妤眉一呃。在这一千多人中,无论男女老少,无一不穿着绚烂夺目。火光映照之下,他们腰间系着的金色腰带熠熠生辉,各式各样的项链环绕在脖颈间,头发上悬挂的饰品在火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点,就连他们脚下的鞋子也显得格外刺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