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一只铁锤狠狠的砸在了加工处门口,青冈岩做成的地砖都裂开了缝隙,看得来人头皮发麻。
来人身着蓝领官服,踉跄几步,扶着院墙稳住了身子之后,才抬头怒骂:
“混账!我乃李玉,家主李承乾!你们要造反不是?!”
崔良毅的脸庞一片平静:“我说,这是研造局的私密,不能进!”
“家主李承乾!”
“这是机密。”
“家主…”
“嘭!”
这一次,那块石板彻底被崔良毅砸得粉碎,石子迸裂到李玉的脸上,让他眯着眼睛往后退,闭上了嘴。
李玉小心翼翼的挪开手掌,看到崔良毅没有真的杀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之后,方才怒气冲冲的说道:
“反了,反了!太子殿下的门客你们也敢这样羞辱!”
“我不认识什么太…”
崔良毅冷冷的说了一半,才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太子?”
如猪的面庞上,出现了几分震惊,不过,他的声音一向豪放,也没让李玉听出来有什么变化,只是冷笑着说道:
“好,你们很好,我这就去禀报太子殿下!”
一句话说完后,没有给崔良毅反应的机会,急匆匆的离去。
只留下崔良毅在身后迷茫的招手,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就造反了呢?我们怎么会知道太子的名讳,你光说个名字谁知道你是来干嘛的,我能随意让你进去吗?
尤其是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林秋忽然抽了风似的过来警告他们,再有人闯入里面偷看的话,一个个的就再也别想学到更先进的技术了。
对于匠人来说,先进的技术无异于色中恶鬼见到了美女,当然会放在心上,而最惨的那个,就被派出来看门了。
崔良毅面色变换了数次,有些微恐地喃喃道:
“太子殿下,应该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吧?”
但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被挡在门外,都得生气个半天,无论是身份尊贵在大唐第一列的太子了。
崔良毅摸了摸脸,有些抽痛的嘶了一口气:
“难道是之前收那么多金子,让我把这辈子的好运气用完了?最近怎么都这么倒霉?不行,得赶紧通知林局。”
很快,在林秋得到消息没多久,他的府上就有下人送来了信函,他的顶头上司,工部侍郎,邀他一叙。
“工部侍郎,段纶,太子,李承乾。”
林秋皱了皱眉头,李二才掌权七年,就有人已经站队到太子李承乾身上了吗?
想着想着,他忽然又轻笑了一声,这个太子,本身是个瘸子,心还真是够傲的,林秋不信堂堂太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两次却都是派人来接触,这是认为自己的身份不配与其对话吗?
“侍郎大人有所命令,林某自然登门拜访。”
两个时辰后。
傍晚时分,林秋踏入了段府的大门。
而此刻,段纶正坐在主殿的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的晃着。
“下官林秋,见过侍郎大人。”
“没规矩,来见上司,手中不提礼,见面不下跪。”
段纶微微睁眼,看着仅仅只是拱手行礼的林秋,微微蹙眉,淡淡说道。
来者不善!
林秋笑了,带着一些嘲讽:
“论身份,侍郎大人乃是正四品,我的爵位也是正五品了,需要向侍郎大人跪安吗?贵族向来只跪皇帝,段大人这是认为自己可以与陛下比肩了?”
“若论官职,你乃是工部侍郎,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锻造员而已,相当于外聘,亦不受你领导,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受辖于你的人员,比如说,陈搽陈大人。”
段纶微微一愣,心中盘算了一下,这小子说的两点,好像都还在逻辑上?
在个屁呀,这要在逻辑上,自己不就顶上了个想当皇帝的罪名了吗?!这不都被砍了头?
“休要胡说八道,陛下乃是圣人之君,老夫怎么敢与陛下并肩,找你过来,其实是看到年轻才俊,见猎心喜,想见识一下这一代人之中的优秀人物,哪有管辖之意。”
段纶面色变换几次,终于还是打算换个态度,确实,其他的不说,但是那贵族的身份是实实在在的,如此年轻地位就已经相当于正五品了,只要不犯大错,未来的成就可想而知。
他虽然靠近了太子,但也不想为了区区一件小事就得罪未来的新贵。
“我相信段大人定然没有此意的,那不知大人差人喊我来此,是为了何事?”
“老夫看到锻造司在你的带领下如日中天,甚感佩服,对于朝廷来说,你这样的人才是有大用的。”
段纶能屈能伸,丝毫不在意林秋带着几分贬损的话语,他知道,年轻人最爱听吹捧花语,于是捧杀说道,
“以你之才能,如果仅仅只是在一项无谓的工作上重复的浪费时间,这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天赋,让天下人知道了,恐怕不是还要怪老夫的工部埋没了人才。”
只不过,单单是从他口中的锻造司三个字就可以知道,他从心底压根就不承认林秋的研造局的建立,毕竟研造局正式成立至今已有二十余日,谁人不知其名。
“大人所言也正是我之本意呀,”
林秋挑眉,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故意顺着对方说了一句,待到对方面露喜色时,他好像有些为难的说道:
“只不过,曲辕犁一事才刚刚踏上正轨,研造局,里面的事物繁多,只需要调配铁料,又需要忙碌搭建新的熔炼炉,还要分出人手去教导百姓,可以让他们拥有更低成本的工作工具,这一来二去的,我确实没什么时间去继续研究啊。”
“唔…原来如此,”
先是在心中骂了一番,你这小混蛋每天除了躺在家里之外几乎不干别的事了,哪来的脸说事物繁忙?
不过在表面上,段纶戏精附体,仿佛是在真心为林秋一番,皱眉斟酌了半天,这才好像有些不甘不愿的说道,
“如此的话,老夫这一把老骨头还是能勉强撑个几年的,就让老夫受累,为你分担一些吧。”
“只是一些?”
林秋挑起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不要脸的老头,把抢说的这么光明正大,还真能张开这个嘴呀。
“看来林小友确实是一心只想着钻研啊,也罢,趁着老夫最后的有用之躯,为小友分担了所有的压力就是。”
“这…不好吧…毕竟是陛下亲自交代给我的事,如果搞砸了,那可就罪过大了。”
林秋把一个有些心动但又畏首畏尾的年轻人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段纶看到希望增大,几次加大攻击力度,但又被林秋用各种话语去推脱,三四次的言语交锋之后,前者的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林秋,给你脸,你接住就是了,为什么要这么冥顽不灵呢?”
“啧啧,我的脸可还真够大的,随口说一句,就想要我每月三万两白银的收入?”
林秋讽刺的笑了,
“那我不知,段大人这张面皮,究竟要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