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饮渊走进洗手间，仔仔细细将手洗了一遍，才出来坐回了裴云灼的旁边。
裴云灼见蓝饮渊的模样，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小心问道：“担心了？”
“我一点都不担心。”
蓝饮渊抽回自已的手，微笑。
他垂眸，看见了裴云灼手臂上的青紫和几道血痕。
他呼吸一顿。
刚刚在裴云灼的腿上也看见了......不知道还伤了多少。
蓝饮渊将目光又落回了裴云灼的脸上，欲言又止。
然而裴云灼脸上的笑容不同于以往的邪肆，而是莫名带着一丝开心的傻气。
“......有病。”
蓝饮渊移开了目光。
真的有病！
满身的伤，还笑那么傻干什么？！
蓝饮渊受不了裴云灼过于灼热的视线，又开口：“没事儿为什么要住院？不是说观察一下就能走吗？”
“啊，正好祖昊英要见我。而且医生说虽然气囊是弹出来了，人也还好，但确实撞的有点狠，所以就住进来做些检查。最迟明天就能出去。”
裴云灼将情况简略的告诉蓝饮渊。
但其实车都给他撞返厂了。
不过，幸好撞的是副驾驶那边，他反应过来后，凭着自已的超绝车技玩了个帅气的大飘移。
最后车翻了，四脚朝天被路灯拦住，他万幸没什么事。
裴云灼觉得这段能载入自已的浪子史册，比从飞机上跳伞还要厉害。
蓝饮渊没有说话。
“不要担心。”
裴云灼趁蓝饮渊不注意，伸手轻轻揉了揉蓝饮渊的脑袋。
蓝饮渊僵了一下，没有拒绝裴云灼的动作。
裴云灼脸上笑容愈来愈大。
他想起了自已昨晚的猜测。
晚些一定要好好问问蓝饮渊是不是有婚约才一直拒绝他。
蓝饮渊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另一张病床的祖昊英。
他起身，抽了好几张纸，将拖鞋从祖昊英的嘴里扯出来，而后立刻站远了些。
祖昊英果然又朝他吐唾沫。
“你儿子呢？”
蓝饮渊一双冰蓝的眸子盯着祖昊英。
祖昊英看着蓝饮渊，莫名打了一个哆嗦。
昨天噩梦一般的经历似乎还在眼前。
他一下硬气不起来了，嗓音颤抖着哀求：“蓝饮渊，你不要动我的儿子......”
“我不会把他扔进海里。”蓝饮渊冷漠。
裴云灼弯唇：“他儿子在警局呢。十五岁，按照律法来说，不承担刑事责任，毕竟我还没死。”
蓝饮渊听见“不承担刑事责任”这几个字，本来就强压着愤怒，此刻更是要忍不住了：
“不承担刑事责任？！”
祖昊英听见这几个字，眸中充斥着狠戾：“不承担刑事责任。我们赔钱就够了！哈哈哈！”
蓝饮渊只觉得自已要忍不住了。
他转头问裴云灼：“裴云灼，你能动吗？”
裴云灼点头：“能。”
“能让我跟他单独谈谈吗？”蓝饮渊努力保持冷静。
裴云灼有些担忧。
他看了看病床上的祖昊英。
祖昊英腿断了，肋骨也被撞断了几根，浑身上下全是伤，肯定没本事对蓝饮渊做什么。
裴云灼最终还是点头。
他起身下床，离开了病房。
蓝饮渊看向祖昊英，周身气势愈发冰冷。
“...你想干什么？”
祖昊英心中抑制不住漫上恐惧。
蓝饮渊坐在了裴云灼的病床上，微微垂眸：“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给你唱一首歌。”
祖昊英一下愣住：“唱一首歌？”
“祖昊英，好好听着......因为，这首歌，我或许也会唱给你的儿子听......”
蓝饮渊轻声说着，闭了闭眸子，低低吟唱出声。
人鱼的语言带着奇特的诡异韵律，响在祖昊英的耳边。
像是从幽深的海底伸出的触手，祖昊英竟是感觉自已的喉咙仿佛被狠狠攫住，让他难以呼吸。
眼前逐渐升起迷雾，祖昊英战栗，心中的恐惧不受控制地被勾出来。
他仿佛回到了昨天的那片海，身体狠狠被浪花拍上礁石......
他惊惧地盯着唱歌的蓝饮渊，眼中满是血丝，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呜咽。
蓝饮渊不过唱了两分钟，就缓缓停下。
祖昊英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
蓝饮渊淡淡问：“好听吗？”
祖昊英哆哆嗦嗦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怎么可能......”
蓝饮渊平静回答：“祖昊英，我是人。我只是告诉你，你的歌在我这里一文不值。因为，我随便唱两句就能让你这样，而你不行。”
“你让裴云灼出去，就为了告诉我，我唱歌就是个垃圾？！”
祖昊英嗓音颤抖。
他完全不敢相信，面皮还因为刚刚的歌吓得直哆嗦。
“是啊。垃圾。”蓝饮渊嗤笑一声。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就是让祖昊英听听他唱歌。
只是，他不能让人类察觉到什么。
所以，他要让祖昊英慢慢疯掉。
不出意外，从现在开始，祖昊英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
直到祖昊英承受不住，崩溃、精神失常。
但就算疯了也摆脱不了噩梦缠身。
这是他身为海妖，要祖昊英付出的代价。
是他为祖昊英唱的丧曲。
蓝饮渊面上愈发冷漠。
他起身又将刚刚的拖鞋塞进一脸恐惧的祖昊英嘴里，才打开房门，对坐在旁边的裴云灼道：
“我说完了。”
“这么快？”裴云灼惊讶。
“嗯。”蓝饮渊点头。
他犹豫了一下，扶住了裴云灼的胳膊。
裴云灼感觉到蓝饮渊这难得的主动接触，心跳微微加快了。
他顺势往蓝饮渊身上一靠：“蓝饮渊，我头晕......”
蓝饮渊语气里带着嫌弃：“好好走路，不要闹。”
裴云灼轻咳一声：“我在好好走路。”
他缓慢地挪到病床上，抓着蓝饮渊的胳膊不松手，无辜地看着蓝饮渊。
蓝饮渊无奈。
裴云灼回头看了看祖昊英，发现对方嘴里还咬着拖鞋，出了不少汗，面容扭曲。
“你吓他了？”裴云灼挑眉。
“嗯。”蓝饮渊点头，“他儿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裴云灼看了眼旁边瞪大眼睛等着下文的祖昊英，而后凑到蓝饮渊耳边轻声道：
“准备让他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蓝饮渊垂眸。
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也好。
如果能这样，他也省得去警察局，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弄疯他。
旁边祖昊英听不见裴云灼说话，在病床上奋力的扭动。
“裴老师，如果没什么事，拿了报告就回去吧。”蓝饮渊淡淡道。
“好。”裴云灼弯唇。
蓝饮渊又问：“还有你的皮外伤......有特别严重的地方吗？”
“晚上回家给你看。你先回去练舞。我还想看你一公在舞台上帅气的模样。”裴云灼面上带着笑意。
“我跳舞你也想看？”蓝饮渊没好气地道。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他跳舞。
“当然想看。我说过了，真的很可爱。”裴云灼回想着蓝饮渊的舞姿，忍不住想笑。
蓝饮渊：......
“我回去了。你早些回来。”蓝饮渊起身。
“我让人送你。”裴云灼拉住他。
“不用，导演的车还在。”蓝饮渊顺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个新的口罩，走了。
裴云灼看着蓝饮渊的背影，有些不舍。
其实心里很希望蓝饮渊能多陪他一会儿的。
但是，旁边祖昊英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
裴云灼叹息。
他转头看向祖昊英，语气冷漠：“祖昊英，自已发退圈声明，不然我会把你所做的事情全部公之于众。”
祖昊英“唔”了两声。
裴云灼扯下他嘴里的拖鞋。
祖昊英“呸”了一声：“你哪里来的脸说公之于众？！你们做了什么还要我说吗？！你们是想杀人！”
“你儿子做的事情我也会公之于众。”裴云灼轻笑，“他才15岁。希望你就算无所谓自已，也为他考虑考虑。”
祖昊英面色一沉。
他咬着牙：“你就不怕我破罐子破摔，死也要把你们拉着当垫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