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神动了动,没有拒绝。
和柳如烟在一起后,我便没有了收入。
她将我带进了她的公司,却从未发过工资。
美其名曰说我们是恋人关系,可以直接用她的卡。
可那时的我还含蓄,根本舍不得用太多她的钱。
除去必要的生活用品支出,再也没有用过更多。
饶是这样,却仍旧不知为何在同事之间走漏了风声。
一时之间,所有和我工作的人都开始排挤我。
用鄙夷的眼神打量我。
我知道,他们是把我当作走后门的关系户。
于是我付出了成倍的努力在工作上。
才勉强制止了他们的闲话。
思绪回笼后,我看着柳如烟,轻轻点了点头。
不是因为我仍旧爱她。
而是因为我身无分文。
那是奶奶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我必须拿到它。
柳如烟见我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充斥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她再一次伸手想要拥抱我,被我躲开后也不气恼。
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病房。
曾经我就是想要被她这般对待。
可真正得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我已经不爱柳如烟了。
望着床头热气腾腾的鸡汤,我看也没多看一眼,抬手将它们尽数倒进了床边的垃圾桶。
在医院休养了一周,我收拾东西办理了离院。
柳如烟似乎是在开会,到底还是一个公司的总裁。
她的工作十分繁琐。
所以便派了助理来接我。
望着面前对我伸出手的女人,我只觉得无比地眼熟。
而她开口后,便让我确认了身份:“周先生,上一次太混乱,没来得及和你说节哀顺变。”
我这才想起来,她便是那个将开车将我和奶奶送到医院,又在骨灰盒摔碎后送来新罐子的助理。
我询问了她的名字,程欢。
于是我对她深深鞠躬道:“程小姐,是我还没有感谢你。”
程欢慌乱地伸手过来搀扶我,我没有拒绝。
上车后,望着导航目的地的家,我的胃里不住泛着恶心。
我不想回到那里,不想回到我和柳如烟共同的家。
那里本该是我们婚后的新房。
我在婚礼前夕花了一个月去设计,房间里的每一寸都充斥着我和柳如烟这么多年恋爱的影子。
可当初的我有多迷恋,现在就有多恶心。
于是我轻轻开口道:“程小姐,送我去墓园吧,我想看看奶奶。”
我其实心里没底,只是试探着说了这个要求,但不确定她会不会答应。
毕竟程欢只是柳如烟手下一个普通的助理,恐怕也不能违反她的命令。
可没想到,程欢听了我的话后没有丝毫犹豫,调转方向盘便向墓园驶去。
阵阵暖流涌入了我的心里。
她大概是奶奶出事后,唯一一个发自内心善待我的人了。
可说来讽刺,给我善意的人是一个之前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而我最亲近的人,却肆无忌惮地对我散发恶意。
只因为我爱她,而在她的认知里,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
车子停在墓园门口。
我谢绝了程欢的陪同,独自一人走上了石子路。
前段时间刚下过雨,走在路上还能闻到新鲜的泥土气息。
好在我目前还是柳如烟名义上的丈夫。
自然可以动用她名下的财产,包括位置最佳的墓地。
可当我走向那个亲自埋入奶奶骨灰的墓地时,面前的一幕却让我险些站不住脚。
只见原本被我放在墓碑前的花束被踩烂。
压得平整的土地被翻开,而我小心翼翼放进去的骨灰盒则随随便便地扔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