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上还在夸奖柳如烟大公无私,是个见义勇为,不输男人的巾帼英雄。
我却忍不住从心底浮起冷笑,什么巾帼英雄?拿自己孩子的命去博虚名的巾帼英雄吗?
我恨不得钻进电视机里把我那个道貌岸然的柳如烟按倒在地。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劈头盖脸地质问她,“你现在在哪儿?”
“对不起,公司这边有点事情,我要出去。”
柳如烟说着抱歉,声音里却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
我冷笑道,“你们领导不知道你死了女儿,还逼着你去出差?”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柳如烟很善于站在高处打压我。
以前,我会理解,会退让,会安慰自己这是她的责任。
可是今天,我女儿死了!
我挂了电话,直接拨通了她领导的号码。
“我不是给小柳放假了吗?”
他的领导似乎也很诧异,没挂我的电话,直接把人喊过来了解情况。
我才知道,单位体恤她的情况,给她放了一个月长假,但她自己偷偷又跟人换班去了。
领导怒骂道,“胡闹!”
又在电话里安抚我,“都是底下人没商量好,我让小柳赶紧回家。”
我心知肚明,她就是不想回家来面对我罢了。
电视上新闻重播了好几次,我一遍遍地看,看到自己麻木。
在其中一个报道镜头中,我清晰地看到那个从歹徒手上被抢走的孩子,哭喊着扑进了自己父亲的怀抱。
我不由联想,自己的孩子在歹徒手里,不知道应该多害怕。
我的指甲抠破了沙发皮,露出里头并不好看的海绵。
自虐般,我反复观看那段新闻视频。
渐渐地,我注意力从小孩子身上延伸到那位父亲身上。
他的侧脸让我觉得眼熟,很快,我想起来,我拿出了柳如烟高中毕业照片。
跟站在第二排中间,柳如烟前面一排的男生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手指抠进肉里,不敢置信。
我翻箱倒柜把柳如烟之前高中的毕业册拿出来,一页页地翻。
果然,上面有很多人留言,“祝你和季博达百年好合。”
“你和季博达到时候喜酒不要忘了我们。”
我再次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我说我想知道我女儿救下的那个孩子目前还好吗?
对方告诉说已经妥善安置了,我问,可以去看看吗?
对方说要先联系一下家属。
很快电话回过来,说我老婆已经去看望过对方了。
“什么时候?”我不禁追问。
“今天上午的时候。”
“你是说,我去认领尸体的时候,我老婆在安抚那对父子?”我的声音里忍不住怨毒。
正说着,柳如烟却倏然打开了门。
她站在门口,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
我抄起电视柜旁边的花瓶直接往她脑袋上砸过去。
柳如烟没躲,任由花瓶砸破了头。
一条蜿蜒的血线从她的额头上流下来,自下颌处滴落。
我指着电视屏幕里的那对父子问道,“柳如烟,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孩子没了,他的孩子还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