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早知道她要来,端起架子:“阿箬,起来吧。”
慎贵人一惊,她果然没听错。
她站起身,看着如懿,如懿也看着她。
良久如懿笑了笑:“慎贵人,借一步说话?”
慎贵人点了点头,两个人走在前面,随从们便跟在后面。
“你近来可好?”如懿问道。
慎贵人觉得莫名其妙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嫔妾近来……还好,娘娘,咱们以前认识吗?”
如懿皱起眉头:“当了嫔妃,便不认旧主了吗?”
慎贵人瞪大了眼睛,旧主?什么旧主?她?还是我?
慎贵人偷偷看了看她的脸色:“娴妃娘娘所言,阿箬不知何意。”
如懿冷冷地看着她:“你就别装了,以前我在乌拉那拉府邸的时候,你不是做过我的侍女吗?现在装不认识我?”
慎贵人这下有点明白了,她认错人了,可能有另一个叫阿箬的女孩,还和她很像。或许过于巧合,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于是她微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娴妃娘娘,您应该认错人了。嫔妾不是你想的那个人,虽然嫔妾乳名也唤阿箬,但嫔妾以前确实不认识您。”
如懿仔细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些情绪,但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阿箬,我不怪你逃跑,也不怪你背叛,可是你不该撒谎。”
慎贵人眉头微微皱起:她有病?听不懂人话?
但她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娴妃娘娘,您入宫几年了?”
如懿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下意识便说:“算上潜邸六年多。”
慎贵人点了点头,算了一下,笑道:“嫔妾今年十七岁,六年前才十一岁,那时嫔妾己经住在淮阴县了。”
“淮阴县远在千里之外,嫔妾此番确实是第一次来京城,不可能见过娘娘,更不可能是娘娘的侍女。”
如懿愣住了。
慎贵人继续说:“娘娘若是不信嫔妾,大可以查查嫔妾的来历。”
说完,她慢慢行礼:“嫔妾就不陪娘娘散步了,告辞。”
说着她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这里,走了好远,她才小声对贴身宫女说:“以后咱们宫的人离她远点,她这里有问题。”她指了指头。
小宫女惊讶地捂住嘴,又赶紧提醒她:“主子,别在外面说这个。”
如懿盯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
容佩走上前,看到如懿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扶着她:“娘娘,慎贵人对您说什么了?她是不是以下犯上了?”
如懿一把握着她的手:“容佩,快走,我们快走!”
容佩看她脸色不好,连忙馋着她,又传了轿辇,匆匆回到了翊坤宫。关好门窗,屋子里只剩下如懿和容佩。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容佩给她倒茶。
如懿喝了好几口才回过神来:“容佩,你相信我吗?”
容佩用力点头:“奴婢当然相信您!”
如懿便将阿箬之事说给容佩听。
容佩想了想,问道:“娘娘,会不会是您那个阿箬和慎贵人名字一样,刚好又很像,您想想,这个阿箬是镶红旗的格格,是索绰伦大人家的女儿,不应该回去乌拉那拉府做奴婢啊。”
如懿如梦方醒:“你说得对,容佩,本宫刚刚也是太慌张了,没有想这些事,有可能真相就是这样的。”
如懿勉强笑了笑,但脸色还是差。
容佩看她心神不宁,便提议:“主子,您休息一会儿吧。”
如懿也想冷静一下,便同意了。
容佩帮她铺好床,服侍她躺下,便退了出去。
如懿却一点都睡不着。
虽然每个人都说得很有道理,但她下意识觉得,慎贵人,就是阿箬。
如果不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那就是阿箬有什么阴谋。
可是慎贵人说得很对,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的年纪,阿箬和她差不多大,或许比她还稍微大个一两岁。
难道真是认错了?只是巧合吗?
如懿开始想从前她没想明白的很多古怪的事情。
要说第一件怪异的事,便是选秀。
她明明记得,三阿哥确实选秀了,第二日轮到西阿哥,便不选了,甚至说从来没有这个规矩。
阿箬也是那会儿不见的,好像她额娘,春慧,满府的人都说过没有阿箬这个人。
但是她那会儿太高兴了,根本就没有深究这件事,毕竟阿箬只是婢女,可有可无,哪里有她进王府重要。
还有,她明明记得前一天,她和皇帝还那么要好,第二日,皇帝便变得很陌生。
很陌生的皇帝……
如懿心头涌起异样,皇帝到底哪里不对……
她脑中闪出慎贵人今日说得话:“那会儿,嫔妾才十一岁。”
如懿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年龄!”
她明明记得,她和弘历哥哥是一起长大,小时候还墙头马上,选秀前一天还墙头马上!
可是弘历哥哥不是应该只比她大一岁吗?这样两个人才能青梅竹马。
可是皇上比她大了足足七岁!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青梅竹马。
如懿头痛的厉害,好像那些她一首以为的记忆并不是自己的。
好像这二十多年,她都浑浑噩噩的,根本没在活过一样。
她从来都不动脑子想问题,可是很多问题它就在眼前,她却从来没有想过。
那现在呢?她算清醒吗?
如懿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