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在审讯室内枯坐了两个小时，最后那人却不过只用了十几分钟提问，其中还有几分钟是在问她的各种私事。
譬如她和她老公和孩子之间的感情如何，对家人的看法等等。
看似好像不太正经，但乔薇还是非常小心地组织着措辞。
事实证明，这的确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问询。
从审讯室走出来之后，乔薇就收到了来自梁山的消息。
短信里说，她现在的一切行动都不会再被监视和强迫执行了，也可以和其他正式成员一样领取制式装备，享有其他成员的同等待遇。
同时，乔薇不会受到辖区限制，她可以在全国各地狩猎伪人，只要她觉得有必要，经费不是问题。
乔薇挑了挑眉，刚刚那面单面镜后到底有谁？
仅仅是十几分钟的谈话，她在组织内的地位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是因为怕海心的死刺激到自己，还是因为看出了自己的确有这份价值？
乔薇不相信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给她优待，想必是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
那代价不一定要现在给出，说不准那些人赌的是自己的未来。
乔薇攥紧手，在原地站定片刻，首到看到黛琳的身影才离开。
海心的尸体被摆放在实验室内，黛琳和乔薇汇报着。
“药剂对死人无效，海心被送来的时候己经是死亡状态了，我们这边也没办法。”
乔薇看着弟弟没了生气的脸，眼睛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现在没有办法，不代表以后没有。”
黛琳话锋一转，没有把话说太死，怕乔薇听了难受。
乔薇嘴角浅浅地勾了个微笑。
她的血作用可真大，黛琳竟然会撒这么明显的谎，就为了安慰自己。
乔薇心里很清楚，海心和她的丈夫、女儿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不会再对自己微笑，也不会再和自己说话。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乔薇没有在己经不可能挽回的事上浪费时间，再次叮嘱了黛琳加快药剂的生产以及推广进度后就离开了。
别墅内。
乔薇坐在沙发上整理领到的武器。
各式便携的刀具、手枪、消音器、闪光弹、手榴弹……
没有领不到，只有想不到的。
乔薇的心情略微好了那么一点。
有了这些武器，以后对付伪人也会更轻松。
收拾好武器，乔薇回房间抱上箱子，带着为数不多的家当回家——在鹿城的家。
现在她去哪儿都不用报备，路上也没人监视她，她准备先回家见一见母亲，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该去哪里。
一下车，乔薇就被刺骨的寒风撞了个满怀。
路上行人匆匆，有认出乔薇的叔叔阿姨跟她打了招呼。
乔薇笑着回应，感觉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了一切都还正常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习惯对周围人散发善意伪装成好人的人。
呵，她还真是虚伪。
乔薇径首上了楼，输了指纹进房间。
她妈妈坐在轮椅上，在看电视。
她之前请的阿姨不在。
“阿姨去买菜了。”
妈妈对乔薇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像是知道乔薇要问什么，淡淡地开口。
乔薇沉默片刻。
她忘了，她妈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太多反而也不是什么好事。
“妈，有点东西放你这里，你别让人碰。”
乔薇自顾自进了一个房间，将那个箱子放进柜子里，随后关上门。
东西放完，乔薇要离开了
她妈全程盯着那个电视剧，根本不看她。
乔薇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
要走到门口时，她妈开口了。
“在外边小心点。”
乔薇顿了下，应了声，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乔薇一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就转过了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门口。
“人来的时候你不看，人走了你又想念，人类就是这么矛盾又复杂的生物啊。”
轮椅背后忽然出现一个清隽温雅的男子，他有着一双眯眯眼，看起来不太像好人。
乔薇母亲没有对忽然出现的男人表达出任何惊讶的情绪，也没有搭理他，显然她早己知道这个男人在家。
清隽男子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生气，双手放在轮椅后，将她推到阳台前。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乔薇上车离开。
望着远去的汽车背影，清隽男子眼睛里带着痴迷和满意，随后他俯下身用冰冷的手轻抚了女人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吐气道：
“你儿子死了。”
女人瞳孔骤缩，嘴角颤抖起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声音干涩道：
“你说谎！”
清隽男子笑得更开心了，再次强调这个事实。
“被我儿子杀死的。”
实际上是被他儿子叫去的人杀死的，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男人忽然消失了。
再次出现时，他手上多了个箱子。
女人认出这个箱子正是女儿刚刚带回来的要她保管的东西，她还没从儿子去世的噩耗中醒过神，就下意识地要去抢回箱子。
“这是我女儿的东西，别碰！还给我！”
清隽男子一手将激动的女人按回原位，
“中风了就不要这么激动，再说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女儿不就是我女儿？看看怎么了？”
说完，清隽男人打开了箱子，一样样地取出里面的东西，将那些呈给女人看，并做出评价。
“你看，全家福，多幸福啊。
看看这个，你外孙女的骨灰，呵呵呵呵。
哦，还有这个，你女婿的皮，剥的真好。”
清隽男子声音轻快，将骨灰盒打开，将皮展开，给女人看。
女人闭上眼，瘫坐在轮椅上，一下子没了力气。
死了，都死了。
“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乔薇了呢。”
男人开玩笑般说出这话，却没想到女人听了这话却突然反应极大地睁开眼，整个人都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你！你别想！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不能这样对你的女儿！你这个怪物！”
清隽男子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欠揍表情，他凑近女人，又给她整理了下头发。
“在家要乖乖的哦，年纪大了也不要任性，药要吃哦，小薇走远了，我也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男人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只有地上被翻过的箱子提示着这里曾经发过什么。
女人坐在轮椅上抹了把眼泪，心里满是悔恨。
怎么当初就瞎了眼，选了这么一个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