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了压棒球帽，转身离开。
他跟哥哥说了，他今天要回去练琴，所以他不准备出现在哥哥的面前了。
更重要的是，乔凌深还在，他不知道乔凌深查他没有，认不认识他，所以他更不敢出现。
他只是想来看看秦墨有没有来捣乱，他不想秦墨来影响哥哥的心情。
幸好他来了，不然不知道秦墨之后会怎么骚扰哥哥。
百里灿坐在车上，垂头发了几条消息。
他其实早就让百里家的人跟着秦墨了，不然他之前也不会知道秦墨往季苏尔的Esure分公司送玫瑰。
但现在只是知道秦墨的动向还不够。
秦墨的爹己经被气进了医院，公司上市审核未通过，这都只是开始。他要操控舆论，控制秦家企业的股权估值。
再加上秦家是餐饮业，百里家抬手就能垄断他们的供应链和封锁运输渠道。
秦家定会焦头烂额，拆东墙补西墙，去挽救企业。
他很想看看，到那时候秦墨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威胁他，还会不会笑得出来。
他也不信，秦墨还能两头兼顾，一边在凌深当副总经理，一边处理秦家的腌臜事。
他要让秦墨主动辞职，滚出凌深，滚出季苏尔的世界。
百里灿眉眼间尽是狠戾。
**
季苏尔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回家后，疲惫地踏进浴室。
他打开水，闭上眼睛任由热水冲遍身体。
过了很久，首到热气灌满了整间浴室，他才缓缓睁开眼，垂头沉默地开始洗澡。
家里实在太空了。
空到他觉得一个人很难捱。
若是百里灿在就好了......
他在，整个家都会灿烂起来。
季苏尔微微叹息，抬起头，正要冲掉头发上的泡沫，却看见了旁边的玻璃上似乎写着几个字。
他愣了一下，立刻挡住水流，又哈了几口气在玻璃上面。
但前面的字己经被水流冲花了，看不清。
季苏尔辨认了一会儿，才低低念出来：
“......光的哥哥，要开开心心～（小狗头?）”
季苏尔一下扬起了唇角，眸中溢满了笑意。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光的哥哥”，但这一看就是百里灿那小孩写的。
让他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季苏尔将花洒往旁边挪了一点，打开浴室的门把手机拿进来，给那两行字拍了个照。
他小心翼翼的没有再破坏玻璃上留下的字，迅速洗完了澡，踏出浴室。
他吹完头发，走去厨房，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才低头看向手机。
百里灿的消息静静躺在聊天页面的第一条。
季苏尔没有察觉到自己己经弯起了唇角。
他点开聊天界面，看见了几条活力满满的消息——
【火花带闪电：哥哥！我看了你的发布会！哥哥今天穿的西装超——级——帅！】
【火花带闪电：哥哥真的好厉害，好耀眼。】
【火花带闪电：小狗星星眼.jpg】
季苏尔抿了一口热水，弯起眼眸，心里溢满了暖意。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打了一串字过去：
【子苏：谢谢。】
百里灿立刻回了个电话过来：“哥哥！”
季苏尔握着手机，轻轻“嗯”了一声。
百里灿从琴凳上站起来，靠在了窗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夹着的嗓音变得温柔：“哥哥，你到家了吗？”
“嗯。己经洗完澡了。”季苏尔拿着水杯走回卧室。
“哥哥今天一定累了吧。”百里灿轻声问，“晚上还下雨了，哥哥有没有淋到雨？”
“没有很累，也没有淋雨。”季苏尔轻轻回答。
其实工作不觉得累，回来看见空荡荡的家，却觉得累了。
季苏尔薄唇微抿，又冲百里灿道：“你在我浴室里留下的字，我看见了。真的很可爱。”
百里灿惊喜：“哥哥竟然看见了。我就随便写写...没想到哥哥会注意到。”
季苏尔靠在床头，听着雨声，低低“嗯”了一声。
他望向窗外。
断续的水帘在玻璃上流淌，把霓虹闪烁的城市晕成了斑斓的色块。
季苏尔心里莫名有些怅然。
家里好像不知不觉留下了好多百里灿的痕迹。
可是，百里灿终究会是他生命里的过客。因为这小孩有他自己的生活。他是个那么出色的钢琴演奏家，他会有他自己的演奏会，他会闪闪发光，他也会追到他喜欢的人，两个人成立一个可爱的小家。
他不能老是依赖百里灿。
季苏尔开口：“百里灿，早些休息吧，我先睡了。晚安。”
百里灿怔了一下。
他听出来了，哥哥好像不开心。
他缓缓点头：“哥哥，晚安～明天晚上见。”
“嗯，明晚见。”季苏尔点头。
他挂断了通话，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蜷缩起来。
小狗灿灿正对着他的脸庞。
季苏尔看了一会儿小狗灿灿，抬手将它抱在了怀里，闭上了眼睛。
其实......
他刚刚很想问百里灿有没有跟李千漠煲电话粥，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问不出口。
他好像有些太在意百里灿了。
可他之前还那么在意秦墨，现在却在依赖百里灿。
他是不是太卑鄙了一些......
而且，明明“哥哥”的身份，也能得到百里灿的温暖，也能让百里灿如此照顾，他却不知道在这里难受什么......
季苏尔发着呆，忽然有点不敢往下想。
好像，想到百里灿会那样亲昵地对一个女生说话，他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这是吃醋吗......
这不对劲吧？
季苏尔咬唇。
他太卑鄙了。
就算这是吃醋，他现在也根本分不清这是依赖还是喜欢......因为秦墨之前让他太难过了。
在这样难过的时候，有一个人这样对他，他好像...抵挡不住。
季苏尔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
又失眠了。
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坐起身，拿起了一边的手机，点开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赵方以发的——
【Mr.Z：真他妈的想把这帮大学生全挂到闲鱼上做奴隶！给他们改论文全靠一腔热恨！】
季苏尔几乎能想象到赵方以的表情。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给赵方以点了个赞后，又往下翻了翻。
片刻后，他停住了手指。
是百里灿......
百里灿这条朋友圈没发多久，好像是他们挂断了电话后发的——
【火花带闪电：晚上下雨了，没有带伞。从琴房回寝室，淋透了。（哭唧唧.jpg）】
配图是百里灿穿着T恤的自拍。
原本柔顺蓬松的头发沾上了雨水，一缕一缕散在额前，反而显得百里灿少了些平常的乖软，多了些冷酷。
柔软的白色布料湿了水贴在身上，变得有些透明，有一角甚至嵌进了腹肌的沟壑里，线条冷硬，宛若薄雾笼罩下的山峦，迷人又危险。
这样隐约潮湿的暧昧，反而让季苏尔看得喉咙一紧。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了被他刻意忘记的小火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