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灿一下将季苏尔重新抱进怀里，低低唤着：“哥哥......”
“其实......真正认识了你的亲哥哥，认识了你的爷爷，认识你的母亲，我才发现，我们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季苏尔没有推开百里灿，只是将额头抵在了百里灿的肩膀，
“百里灿，我小时候过得真的很糟。”
百里灿听着季苏尔的话，竟是有些不敢出声。
季苏尔喉结滚了滚，像是要把眼泪生生咽回去。过了许久，才又哽咽道：
“这么多年了......这是母亲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可我根本没想到，会是一封信...会是用‘信’这样的形式......”
百里灿心中提了一口气，疼痛拉扯着他。
肩膀上星星点点的，让他手足无措。
季苏尔手指按在了百里灿的后背，半晌，又紧紧抓住了百里灿腰侧的衣服，抬头看向百里灿，声音嘶哑：
“......百里灿......家暴对你来说，是接近我的谎言，可对我来说，是童年的阴影......”
百里灿顿时颤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地愣愣盯着季苏尔，眼眶渐渐红了，才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欺骗，到底给季苏尔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季苏尔肩膀微微颤抖：“父亲家暴...母亲亲手杀了父亲......那晚，全是血......百里灿，我真的很害怕...”
也很无助。
“从那以后，她一看见我就会崩溃......所以我才来了A市。
“没人管过我，我一首一个人。我一首一首以为，是他们不爱我...可是，她在信里跟我说，把我送到A市上学，是外公和她一起的决定......外公给我安排了学校，而她...本来因为杀了人，要坐牢，是外公在帮她，最后判的正当防卫......”
季苏尔浑身颤抖，
“她说外公很爱我。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都感受不到？为什么从来不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她都给我写信了，也只是潦草解释一遍这些陈年往事......？给我写信，给我奶茶，却仍旧不愿意看见我......为什么？”
“她是不是还在讨厌我.......”
季苏尔喃喃问着，每个字都浸满了苦涩。
“哥哥......不会的...肯定不是的......”百里灿呼吸颤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所有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紧紧抱住季苏尔，用自己温暖他。
季苏尔扯起唇角：“百里灿...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这样将这些事情告诉你的...可是我......”
可是他看见了母亲的信之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梦魇不知道缠了他多久，他不知道因此崩溃过多少次才慢慢筑起一座高墙。这些事情像是压在他背上的一座大山，即便现在长大了，再触碰到那些陈年往事，还是会无法呼吸。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百里灿在他身边，总觉得所有的开心和委屈都被放大了。
“哥哥...哥哥...没关系...哥哥跟我说什么都好。哥哥，我一首在你的身边......”百里灿收紧了手臂，又喃喃着，“哥哥...对不起......”
怪不得百里漠之前讳莫如深，只说让季苏尔自己告诉他季苏尔的过去。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之前的谎言，是在往哥哥的身上捅刀子啊......
就算这样，哥哥还愿意让他靠近。
他自己都想抽死自己。
百里灿心中满是懊悔和心疼。
季苏尔在百里灿怀里靠了好一会儿，才又哑声道：“百里灿，知道你骗我的时候，我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可是百里灿......就算这样，我还是......离不开你......”
百里灿听见“离不开你”，愣了一下。
季苏尔垂着头：“明明决定不要再理你了，可还是会被你的温暖打动......知道你是因为想接近我而骗我，我会心软......可我还是很害怕...害怕哪天你又骗我...我看不出来......”
百里灿唇瓣靠在季苏尔的耳边，颤抖道：“哥哥，不会的，再也没有第二次了......我错了哥哥.....我真的错了...”
季苏尔没有说话，眼眸闭紧了，睫毛上沾着泪珠。
百里灿急切地呢喃：“哥哥，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百里灿...”季苏尔顿了一下，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继续道，“可是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很糟糕...我性格温吞...跟我相处会很无聊......你才二十岁，以后可能会遇到更好的人...”
百里灿怔了怔。
这些应该都是秦墨带给季苏尔的伤害吧......
什么温吞，什么无聊，全是狗屁！
百里灿咬牙，抬起季苏尔的脑袋，认真注视着他：“哥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不要听信那些平庸的人的话，不要亲手拔下自己的獠牙。哥哥，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勇敢。”
季苏尔牵起唇角：“...可我不勇敢......我花了七年才有勇气放弃秦墨...我每晚失眠......我不敢面对自己，在知道你骗我后，也不想面对你......”
百里灿手指轻轻抚过季苏尔的眼睛，指尖沾上了滚烫的泪水。
他轻声道：“哥哥，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没有眼泪，而是流着泪还能前行。你明明做得很好了。灿灿喜欢你。”
季苏尔看着百里灿，咬紧了唇瓣。
这小孩，他的情绪崩溃了，这小孩怎么跟他一起哭？
他将额头重新靠在了百里灿的肩膀上，过了很久，才道：“百里灿，你真的很会安慰人。”
“哥哥以前也这么对我说过。”百里灿侧头吻在季苏尔的头发上，低低道，“可是哥哥，这些不是安慰。在我心里，哥哥就是这样的。”
“总是你在安慰我，感觉我才像那个二十岁的.......”季苏尔又喃喃道。
“哥哥，二十岁才不小。二十岁也想让哥哥当我的宝宝。”百里灿嗓音低哑。
季苏尔颤了颤。
百里灿抱着季苏尔，过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哥，所以以后，让我一首一首，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