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S县妇产医院,工作记录。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楚凌混沌的脑海,照亮了那片被遗忘的角落。
他感觉自已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的手指开始颤抖,几乎拿不住那本薄薄的笔记本。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纸张已经泛黄,散发着一股霉味,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还能辨认。
这本笔记本里,记录着当年医院里的一些日常工作,接生的产妇,出生的婴儿,还有一些特殊情况的记录。
楚凌一目十行地扫过,目光急切地在每一页上搜寻着,像一只饥饿的狼在寻找猎物。
他渴望找到那个名字,那个他寻找了多年的名字——秦淑芬。
然而,他失望了。
他翻遍了整个笔记本,也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没有秦淑芬,没有她的生产记录,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信息。
这怎么可能?
楚凌不相信,他把笔记本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他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空洞,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难道,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真的是一场骗局吗?
不,他不相信!
他猛地站起身,拿着笔记本冲出了档案室。
“护士!护士!”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在医院里大喊大叫,“这个笔记本,是谁的?是谁记录的?”
那个护士被他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道:“这……这是以前的档案了,我……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以前的档案?”楚凌抓住护士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那能不能找到记录这个笔记本的人?我要找她!我要问她!”
“这……这恐怕不行……”护士被他抓疼了,使劲挣扎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都……都不在了……”
“不在了?”楚凌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去世了……”护士小声说道。
楚凌感觉自已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从头凉到脚。
他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医院,像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S县的街道,狭窄而破旧,路边的房屋,低矮而杂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这一切,都让楚凌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压抑。
他不知道自已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已该做什么。
他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可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一个连自已是谁都不知道的人。
他就像一个幽灵,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游荡的孤魂野鬼。
“系统,你确定是这里吗?真的是这个小县城?”楚凌在心里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质疑。
“是的,宿主,我确定。”系统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任何的感彩,“你的出生之谜,就隐藏在这个小县城里。”
“可是,我找不到……”楚凌的声音哽咽了,“我找不到任何线索,我该怎么办?”
“宿主,请不要放弃。”系统说道,“线索,需要你自已去寻找,去发现。你的人生,需要你自已去掌控。”
“我……”楚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累了,他真的累了。
他不想再寻找了,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永远不要醒来。
可是,他不能。
他还有母亲,他还有秦淑芬。
无论她是不是自已的亲生母亲,她都养育了自已二十多年,这份恩情,他不能忘。
他还要找到真相,他要给自已一个交代,也要给秦淑芬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楚凌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挺直了腰板,朝着前方走去。
他决定了,他要留在这个小县城,直到找到真相为止。
他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旅店,住了下来。
旅店的老板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材臃肿,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口的方言,听得楚凌很是费劲。
“小伙子,你是来这里旅游的吧?”老板娘一边给楚凌登记,一边问道。
“嗯,算是吧。”楚凌敷衍地应了一句。
“我们这里,风景可好了,有山有水,还有很多名胜古迹,你可得好好玩玩。”老板娘热情地介绍着。
“好,谢谢。”楚凌笑了笑,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钥匙,上了楼。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老式的电视机。
楚凌把行李放下,一屁股坐在床上,感觉身心俱疲。
他拿出手机,想给韩敏打个电话,却又犹豫了。
他不知道该跟韩敏说什么,也不知道韩敏是否愿意听他说。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接下来的几天,楚凌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在这个陌生的小县城里游荡。
他走遍了县城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一些关于自已身世的蛛丝马迹。
他去了县政府,查询了当年的户籍档案,却被告知,由于年代久远,很多档案都已经遗失或损毁了。
他去了县里的档案馆,翻阅了当年的旧报纸,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妇产医院的报道,却一无所获。
他甚至去了县里的公墓,希望能找到那个记录笔记本的人,却被告知,那个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连墓碑都已经找不到了。
楚凌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
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个陌生的小县城里乱撞,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他开始怀疑,自已是不是真的找错了地方。
他开始怀疑,系统是不是在欺骗他。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已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每天晚上,他都会回到那个狭小的旅店房间里,把自已关在里面,不吃不喝,只是呆呆地坐着,或者望着窗外发呆。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独自舔舐着自已的伤口。
老板娘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担心,几次想要劝他,都被他冷漠地拒绝了。
“小伙子,你这是咋了?有什么心事,跟婶子说说,别憋在心里。”老板娘操着浓重的口音,关切地问道。
“没事。”楚凌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咋没事呢?你这几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老板娘看着楚凌,心疼地说道,“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我死不了。”楚凌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老板娘急了,“你是不是遇到啥难事了?跟婶子说说,婶子帮你出出主意。”
“不用了。”楚凌摇了摇头,“我的事,没人能帮得了。”
说完,楚凌就转身回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老板娘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是造孽啊……”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