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妈，您能继续说下去吗？”
张建军挥了挥手示意熟悉的赵山安慰一下刘翠花，拍了拍她的背以表关切。
“我……可以。”
放下手，刘翠花的眼神里既夹杂着恐惧也充满了憎恨，“我不怕她了！现在已经进入了新时代，没有人再用卖身契束缚我了！没错，谁也不能随便将我买卖！”
她深吸几口气，镇定了心情：
“后来，脚盆鸡来到了宝成府，那个男人常常与她混在一起，而张翠芬则跟着男人出入各种场合。
不知为何，慢慢地，她们不再经常回来了。”
提到此事，刘翠花感到无比羞愧：如果说张翠芬入窑子是为了家庭利益，而加害玉姐儿是为了享福，她后来的行为简直就是自甘下贱。
那些日子，那个男人每次回来总喝酒，喝醉了还会摔东西。
宅子里的人传说张翠芬和一些“脚盆鸡”
中的一个官员在一起生活了。
那个男人去寻她，不仅没有找到，还被她狠狠训斥，说他比不上这些“脚盆鸡”
的能耐。
她说话的时候，聋老太嘴里含着破布陷入了回忆。
她想起当时的情景：这个男人虽是有地位的人，但在张翠芬面前显得卑微。
张翠芬一心追求成为人上人，并厌倦了每天早晚都要对他的大老婆请安的苦差事。
聪明且做事严谨的她自问为何甘心低三下四？
跟随着那位日本官员，由于对方的妻子远在东洋，她可以享受作为正室太太的待遇。
无论华人还是那些日本人，见到她都不敢轻易轻视。
就连男人的大老婆见到她也得唯命是从！回想起来，她在百货大楼遇到他们两口子时，他们都得向她点头哈腰。
之后，这个男人问过张翠芬：“你不是说过爱我吗？为什么现在跟了他们？”
当时的回答仿佛是：“爱钱、爱权、向往更好的日子。”
至于确切言辞，聋老太也记不太清楚。
这些都只是小事情，她铭记的是那段尊贵的日子！
如果不是后来日本人战败，凭张翠芬这样的精明，她会像祖宗一样高高在上地生活一辈子。
而刘大妈继续回味往事，“那之后，张翠芬忽然让我陪她去了那边。”
刘大妈皱着眉，犹豫不决但看看周围，也没有什么熟悉面孔。
说了可能会赢得科长同情，给点儿额外的钱帮孙子成家……
张翠芬把我交给几个日本兵“教育”
，说是让他们教会如何为她效劳……从此，我就成了她的爪牙，一切按她说的做。
那时候我还得知，她有一个日本人给她取的日式名字“二次郎芬子”
。
我们都被迫这么叫她直到开战！
当时，中国人与日本人大规模激战时，张翠芬天天陪伴并替那些日本 ** 谋划策略坑害我们同胞。
为了防止我坏事败露，她最终将我嫁给家中一个长工，这些年我一直伺候他们……
直到民国36年日本投降后，张翠芬想跟他去东洋，可那时已经五十来岁了吧？
“五十左右啊！”
众人计算了一番。
“那么年纪了，日本人还带她走？够仁慈！”
旁边有人嘀咕道。
听到这话，刘翠花摇摇头，“不是日本人讲情面，而是她有手腕，帮助弄到了几个漂亮女孩，有些是愿去的，更多却是被骗来的，其中还有个因此丧命。”
回想起这段历史，刘翠花心中依然满是酸楚：
“我和我丈夫目睹了那名女孩被人抬出去，也不知道送到了哪里……”
“其实她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不仅照料得无微不至，还能出谋划策。
我男人说她简直像个智囊人物！”
“智囊？简直是在助长坏事的气焰！”
“这样的人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你这老妖怪赶快死了，去偿命吧！”
院子里的人们愤怒不已。
这些邻居们尽管各自自私，但在面对聋老太太这样的事情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这还能算是人吗？
由于口中有东西塞着，聋老太太只能拼命摇头以示无辜。
这个罪名她 ** 都不能承认！
她太清楚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心态了——这些人大多经历了那个时代。
如果承认她的行为，即便没有证据，他们也足够让自已万劫不复。
只要坚决不认，自已就能活下去。
见她拼命摇头，刘翠花冷笑，这个狡猾的女人竟然也有怕的一天。
“之后我们的同志进驻宝成，我们发现，那个人早已带着他的小妾和孩子逃到国外去了。
有天，聋老太太突然说她要去东洋，带着行李离开了。
三天后，我们的同志就接管了那边的地盘。
从此我和我的丈夫才重获自由。”
听完这个故事，众人一时沉默。
大家想不明白聋老太太是如何从一个小喽啰变成了五保户？
“若说是去了东洋，那么张翠芬怎么会在咱们四合院呢？”
许大茂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张建军冷笑一声，站起来走了两步，转头看了看聋老太太：“剩下的部分您来解释，还是由我代劳？”
聋老太太恶狠狠地瞪着张建军，但没出声。
张建军明白，她一定不愿多说。
“当时出海并非易事。”
“宝成封锁出不来，城中战乱频仍。
张翠芬大概觉得四九城比较安全，可能安稳过日子。”
如果自已年近半百，会孤身一人流落异国他乡吗？
陌生环境、语言障碍、生活不便，想想都会痛苦无比。
所以，去异域绝不可能是明智的选择。
“张翠芬告诉刘翠花她去出海，是为了让她相信自已去找那人。”
“而且，她当时在租界的身份是一个……二次什么来的……‘老二，是二次郎芬子……’赵山提示道。
张建军干咳一声，“好吧，就是这个……”
“这样，她在混乱时期只要凭一个老家身份证明，便能轻松落户京城。”
“真没想到，如此冷酷和狡猾的二次郎芬子，在四九城靠编草鞋的日子居然混上了五保户。”
听到这里，王主任面无表情，仿佛陷入了一场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