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我们都睡的很沉,直到中午我才从沉睡中醒来,打开卧室的门我发现夏天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于是我没打算叫他,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待我再次出来后,他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我从烟盒内抽出来支烟,向他挥了挥手中的烟,他摇了摇头,于是我便自已点上了。
“要不你再去睡会?我是三点二十的飞机,一会楼下吃点东西就直接走了。”我抽了口烟看着夏天说道。
“你睡了,我洗漱下跟你一起走。”他用手抹了把脸,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仿佛昨晚的一切都被强行留在了夜晚的酒杯中,在楼下吃完面后,我给了他一张门卡后,他便驾车离去了,而我也开着车向机场驶去,开始我那莫名其妙的旅途。
今天的气温又暴降了,小雨裹挟着寒风在街头肆意的上演着属于它们的双簧,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只是偶尔有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拿着雨伞快速向前走去。
……
公务舱的座椅上,我半躺着刷着朋友圈,好像我的境况被传遍了整个朋友圈,那些有事没事给我发消息的前女友们,好似集体消失了一般,忽然间没有微信轰炸的日子还挺不习惯。
“陈先生,我们今天的飞行时间是两小时五十分,晚餐您需要吃点什么?”我放下手机抬头,此刻空姐正半蹲在我的座位边上,带着职业的微笑。
这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安静,她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也在对着一个陌生人微笑?如果是她陪着我一起去旅行,我会不会显得不那么落寞?
“陈先生……”空姐轻轻挥了挥手,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就一份意面一杯咖啡吧!”我迟疑了片刻说道。
“我们还有甜点、水果、坚果小吃,需要给你来点吗?”
“不用了,谢谢,你先去忙吧!”我实在是没什么食欲,最主要的是每次空姐半蹲在边上都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总让我有一种不平等感,我实在是享受不了这样的服务。
空姐走后,我再次拿起手机,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条银行转账:【两百万元整】,紧接着就收到了楚汉文的微信:“兄弟,现在公司账上现金有限,这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你如果觉得不满意年底我再补给你。”
三年两百万,我嘴角扯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倒不是嫌少,只是觉得这三年好似做了一场大梦,我怨不得任何人,也更加没有责备楚汉文的想法,毕竟我们都只是被愚神捉弄的可怜人,他又能比我好上多少呢?最终等着我们的结局也许都是苦涩的。
但我实在不喜欢前途未卜这个词,因为它太不仁义太不厚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都可以有一个清晰的未来,我在心中遐想着那一天的到来,而空姐的关机催促声也在我的遐想中响起。
于是立刻给楚汉文回了句:“足够了,你不再欠我什么了。”点了发送便将手机关机丢在了一旁。
我躺在座椅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飞机钻入云层,【无所谓】,这三个字仿佛大家每天都在说,失去工作了,被女朋友绿了,生活失意了,朋友背叛了,我们都会装作云淡风轻的说句无所谓,可我们真的无所谓吗?他们只是没有办法罢了,当伤心,难过,愤怒,悔恨充斥在心头时,除了说句无所谓,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抬头时我瞥到了面前黑色显示器上的自已,眼神中是那般的苍凉且无奈,我轻轻将嘴角上扬,在心里说了句:无所谓了,但屏幕中的自已却是那般可笑滑稽,不仅没有平复自已,反而多了一份嘲弄的意味。
我用手点开了屏幕,但没有观看任何电影,只是让它显示在飞行航线的界面上,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再让自已看到那种陌生至极的脸。
我无论是乘坐飞机还是高铁,都有看书的习惯,今天我带了两本书,分别是那多手记:【凶心人】和【纸婴】,最近很迷恋那多的悬疑类书籍,我开始翻看那本凶心人。
“你看的什么书?”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不冷不热,就像一个领导在给员工布置任务时的语气一般。
我放下书,循着声音望去,那是跟我边上座位上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不,用漂亮这个词形容她实在是太过普通,江虹和安静够漂亮了,但她是那种你在平时生活中很难见到的女人,一头垂直的长发,雪白一张瓜子脸,又眉弯弯,凤目含愁,是那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美。
不知为何我竟觉得这个女人有几分眼熟,我迟疑了片刻,问道:“请问,你在跟我讲话吗?”
她点了点头,指了指我手上的书,面无表情的说道:“什么来的?封面很好看。”
“那多手记系列的凶心人,悬疑类的,你要看吗?”说着我轻轻挥了挥手中的书。
“嗯!”她点了点头,连客气一下都没有,但随即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那你呢?”
我指了指另一本纸婴,说道:“我还有另一本。”说着便将手里的书递了过去。
女人接过书,没再跟我说话,只是低着头认真的看起了书,她的高冷属实让我有几分挫败感,但我也没有多想,毕竟人过半百形形色色,这架飞机有近两百名乘客,碰到一些比较乖张的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时间是个无情的家伙,它从不会因为你在思考或者烦恼而停止,在我心不在焉翻着那本纸婴时,降落的播报声响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飞机停靠了在机场的廊桥边,女人也在飞机落地时将那本书还给了我,并说了声:“谢谢。”语气依旧是毫无感情,仿佛她生来就没有那份情感一般。
行李提取处,她再次出现在我不远的地方,此时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笑脸卫衣,戴着口罩,竟有几分明星的感觉。
行李转到了面前,拉回了我观察她的目光,等我拿好行李再次抬头望去,已经没有她的踪影了,心中暗讽自已无聊,拉着行李箱向机场外走去。
我用手机叫了辆车,等车之余我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将烟重重吐出,二十多度的海南很舒服,仿佛冬天跟这座城市毫无关系,阵阵微风将烟吹回到我的脸上,烟雾中我看着蓝黑色的天空就像一张纸,那些闪烁的星星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又好似一盏盏黄色的橘灯,静静地躺在这张蓝黑色的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