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丁月的话我有点恍惚，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没办法用言语说清楚的，譬如爱情，譬如友情，这两样东西，有时你觉得它们确实存在，有时又觉得它是那般的缥缈、无形。
这件事的个中曲折丁月并不知道，我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但她的话还是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杯子里的白酒，缓释着心里难以名状的悲愤，定了定心神，我点上支烟，苦笑着说道：“求江虹？求人家什么？她放过我们公司还不够吗？”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为了让江虹放过我们公司，我不仅会出现在他们江海家居的对外信息披露上，我们的公司也要公示出我的个人劣迹事件。”
“你说什么？”听了我的话，不仅丁月一脸震惊，楚汉文也缓缓抬起头瞪着我说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要是没有你，她TM现在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哭呢！”
我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说道：“这就是我和她达成的交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我个人能接受。”
“艹！我TM不接受。”楚汉文愤怒的咒骂着，因为激动脸部的肌肉疯狂的抖动着，他满眼怒意的说道：“把你放在我们公司的公示栏上？她做梦，有能耐你让她放马过来，我不信了，我们活了这么久的公司就能被她这么反手覆灭？”
我抽了口烟，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们现在是被人家扼住了喉咙了，好不容易谈成的条件，如果我们不照做，对方要是反悔，我们可一点反击能力没有。”
楚汉文将手放到了我的手上，语气哽咽着说道：“陈默，你名义上退出公司我同意，但实际我们还一起经营公司，但将你放到公示信息上，想都别想，这是我的底线。”
他拉着我的手时声音哽咽的一塌糊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楚汉文如此悲伤，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离开公司没有半分假话，但即使他不这样，我也依然相信我们的感情。相识十年我们太了解彼此了，人生就是这般奇怪，冥冥之中，我们所有的走向早就被愚神安排好了，命运从来都不是我们手中的东西。
可江虹呢？她会这么轻易罢手吗？她还能再次接受所谓的欺骗吗？如果我承诺的没有兑现，又会引发怎样的海啸，而这场海啸真会如楚汉文所说，我们能够抵御？
我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念头甩出脑外，苦笑着打趣道：“楚子，别想着什么都要，你还太年轻，你把握不住的。”
“艹！”楚汉文没有接我的话，端起酒杯和我的杯子轻轻碰了碰，喝了口白酒。
“陈默，你真无聊。”丁月被我逗得笑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也喝喝了口酒，看着楚汉文正色说道：“首先这是江虹让步的条件，我们别把人家当傻子，其次这是我承诺的事，我不想言而无信，最后了，你就让我做个有格调的人吧？”
“行行行！你就有原则，就你是正人君子，我是小人行了吧？”楚汉文语气满是沮丧，现场的情绪再次被推向了压抑的顶点。
我重重的拍了拍楚汉文的肩膀说道：“你别这样，我们永远是兄弟，公司有事你一句话我就到，毕竟这也是我的心血。”
“你TM说的真轻松啊！”楚汉文重重的在我胳膊上打了一拳，随后抱着我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呢喃道：“可你让我怎么接受这个现实啊？陈默……我真的舍不得你……”
我的眼睛也顿时被水汽笼罩，抱着他哽咽道：“我TM又不是死了，你要见我，我天天去你面前逛荡，别这样，都一把年纪了，不是学生时代了。”
丁月看着我们的模样也是满眼泪水。
压抑、烦闷、痛苦、悲凉，如同厉鬼的惨叫，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包间内缓缓飘荡。
过了许久，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将楚汉文扶起，勉力扯出一丝笑意：“行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楚汉文就这样呆呆的看了我很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满脸认真的说道：“你既然打定主意了，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但你记住，公司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还有，既然要签股份转让协议，那属于你的部分我必须给你，我不能让你这么多年最后什么都没落下，这点你必须答应我，陈默，别让我再欠你的了，行吗？”
我犹豫了片刻，看着楚汉文开口说道：“行吧，你自已决定就好，以后公司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做事别冲动，凡事都想想后果。”
楚汉文点了点头，给我递过来一支烟，这时边上的丁月却满脸悲伤，哽咽着说道：“江虹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绝情？看到你们兄弟俩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我非常理解丁月的感受，但只有我和楚汉文清楚，丁月现在只看到了这座大山的一角，个中曲折她不会懂的，何况站在不同的立场，我们永远无法评说是与非。
这顿饭的主题是眼泪和诀别，我们大家都很伤怀，只是这样的伤怀，在今后的人生中，我和楚汉文之间都不会再有，有的只是你死我活的纠葛，然而那是后话了，至少现在，我们的感情还是那般的真挚，没有半点虚假。
……
饭店门口，夜晚的寒风再次袭来，卷着枯黄的落叶席卷着整座城市，我们就像落叶上的蚂蚁，飘零无助，找不到一丝安全感。
他们的代驾来了，我和他们挥手告别，丁月将头伸出车窗冲我喊道：“陈默，你每周必须要跟我们吃一次饭。”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的车子越走越远，远到最后那抹红色消失在目之可及之处，而我和楚汉文也终究如同这远去的尾灯，被隔在了两个世界。
代驾终于来了，我坐在后排看着反光镜中的自已，脸色是那般的惨白，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没有半分生机和希望，我点上支烟，靠在车窗边吹着凉风，尽量不让自已脸出现在镜子中。
烟雾在我眼前扩散，迷糊了我的视线，迷茫和彷徨感油然而生，我不禁自问：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