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陈默……”蝴蝶的手在我眼前晃动，“怎么了？”
“啊！没事……堆雪人吧！”我恍惚收神。
“我们早就堆好了。”蝴蝶看着我，语气依旧温柔，“赵天意等你请他吃KFC呢！”
这时我才发现他们早已堆好了雪人，看了眼时间，离江虹给我发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陈默经理，你是不是打算说话不算数？”赵天意歪着头，一脸傲娇的瞪着我。
“怎么可能，走，门口KFC走起。”说罢，我便领着二人向小区门口走去。
……
来到小区门口的KFC内，蝴蝶和赵天意成了稳坐钓鱼台的大爷，我只好排着队去给他们点餐，等了一会我总算端着餐盘回到了桌子上。
我将装着汉堡薯条炸鸡可乐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便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赵天意显然早就饿了，抓起一个大块的鸡旁肋就啃，蝴蝶给他递了杯可乐，嘱咐道：“你慢点吃，这样容易噎住。”
赵天意头也不抬，支支吾吾的应答着继续啃着鸡块，我没什么食欲，便坐在对面打量着他，之前只是发现他的棉袄被洗的有些发白，现在仔细看来，袖口和领口处因为经常穿的缘故，早已开裂，劣质的布料扯出的线头到处都是。
按道理讲这个年代的孩子都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可如此普通的一餐KFC，他却吃的甘之如饴，显然是很久没吃过了。
我思索了片刻，拿起一个汉堡递给了吃完一块鸡块的赵天意，看着继续狼吞虎咽的他问道：“小子，你爸妈每天工作很忙吗？”
“我很久没见过他们了？”赵天意啃着汉堡，头都没抬的继续说道：“他们在俄罗斯种菜，好几年没回来了。”
我没有多问，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只是感叹，又是一个留守儿童，去年我资助过一些山区的孩子，我亲自去过那里，所以我深知留守儿童的不容易，相比起山里的孩子，赵天意算是幸运的了，至少他的眼睛里没有那种山区孩子独有的迷茫。
我和蝴蝶早晨吃的很晚，所以除了蝴蝶象征性吃了几根薯条外，我一口都没动，就在这时，吃完汉堡的赵天意抬头看着我，第一次我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拘谨和不安。
迟疑了几秒，赵天意低声的看着我问道：“陈默，你们不吃吗？”
我看了眼蝴蝶，后者摇了摇头，我随即笑着说道：“我和姐姐早餐吃的晚，我们都不饿，你全部吃掉吧？”
听完我的话，赵天意飞快的跑向了前台要来了一个塑料打包袋，边将桌上剩余的两个汉堡还有几块鸡块和两对辣翅往袋子里装，一边说道：“我也吃饱了，我把这些打包回去给爷爷吃，他也好久没吃过了。”
这孩子的话让我和蝴蝶都很震惊，一来我们没想过他家的情况竟如此窘迫，二来这个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蝴蝶有些心疼的说道：“我再去给你买一些带回去吧？”
“不用了，我爷爷说了，贪多嚼不烂。”赵天意依旧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话的语气和一个十岁的孩子完全不挨边，从他的口中不难看出他的爷爷是个明事理的老人。
打包好东西我们三人起身向外走去，在回小区的路上赵天意抬着头看向我，满脸认真的问道：“陈默，当经理挣很多钱，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你小小年纪会关心这个问题？”我有些好奇。
“因为我也想赶紧长大，做一个像你一样的经理，这样就可以挣很多钱，我和爷爷每天都可以吃KFC，我的爸爸妈妈也不用在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可以每天都陪在我的身边。”
我开始有些心疼这个孩子，显然以他爷爷的认知，无法再接触到经理层面以上的人，所以在孩子的心里，经理已经是天花板了。
我想了想，再次开口说道：“小子，经理不算什么的，我会看相，以你的面相，将来一定会比我厉害的多，做个老板，老总什么的不成问题。”
“真的吗？老板老总比经理厉害很多吗？”赵天意眼神中满是期待，我重重的点了点头，他随即看着我继续说道：“好，那我就要当老板。”
“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以后做了老板可别忘了我。”我开着玩笑说道。
“必须算，你都请我吃KFC了，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随即，赵天意拍了拍我的胳膊，老气横秋的说道：“等你以后老的走不动了，我就推着你出来堆雪人。”
“好哥们，够意思，为了巴结你，等你以后想吃KFC了，随时给我打电话，只要我有空我就一定请你吃。”我竖着大拇指对他说道。
“你说真的？”赵天意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当然。”我看了眼边上的蝴蝶继续说道：“不是你说的，在美女面前说话不算数，一点也不完美吗？”
“那我以后就认你当大哥，你要是在这个小区被其他小子欺负了，就告诉我，我帮你摆平。”赵天意用袖子擦了擦鼻子，话语中是我多年不曾见过的真诚。
“那我这个大哥，以后全靠你这个小弟照顾了。”我做了个作揖的动作。
“好说！”
蝴蝶被我们两的对话逗得连连发笑，而我也因为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度过了今天仅有的放松时光，因为在刚走进小区大门时，楚汉文的电话进来了。
“陈默，你在哪？”楚汉文的声音很低沉却颤抖，我能听出他话里此时的克制。
“在家，怎么了？”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在得到答案的前一刻，我的心依旧是忐忑不安，我几乎能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
“那你现在来趟公司吧，天塌了。”楚汉文没有多余的话，说完便挂了电话。
随着听筒内“嘟嘟嘟”的挂断音，我的心沉到了最低点，就像在严寒的冬季忽然掉进了冰窟窿内，窒息、惶恐、慌乱、绝望像无数个不受控制的符号向我脑中砸来。
等愚神注定的命运一露面，那个时候，没有欢乐、开心和喜悦，绝望就像黑夜，它终于到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