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第六个月,
一场车祸,爸爸妈妈永远地离开了我。
家里空荡荡的,好可怕,
爸爸留下的贝斯,抱起来好冷、好硬。
奶奶哭得很伤心,为什么我一点都哭不出来?
呼吸起来好难受,要是不呼吸了,是不是就能够轻松一点了?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十七岁的第七个月,
奶奶也走了,是去找爸爸妈妈了吗?
我把奶奶葬在了爸爸妈妈旁边,并偷偷地给自已留了一个位置,在未来我们会团圆的吧。
好冷、好饿。
十七岁的第八个月,
我学会了下山买菜、给自已做饭,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十八岁的生日,
我鼓起勇气,打开了爸爸和妈妈的手机,看到了一条视频,是爸爸妈妈年轻时候的视频,爸爸弹着贝斯,妈妈弹着吉他,他们在对唱着,看起来好开心。
十八岁的第二个月,
我开始练习贝斯了,这样是不是就会跟爸爸妈妈离得近一点了呢?
十八岁的第三个月,
我找到了视频中爸爸妈妈的所在地,应该是霓虹东京的一处酒馆。
我想去那里看看。
十八岁的第四个月,
我开始在家周围的地方打零工攒钱,也开始学习霓虹语,为去霓虹做准备。
十八岁的第五个月,
我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些父母年轻时的痕迹,一个名为群青绽放的乐队,爸爸是贝斯手,妈妈是主唱兼吉他手。
乐队,看起来好有意思。
十八岁的最后一天,
我剪短了头发,
再见了,爸爸、妈妈、奶奶。
我也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丝属于我的痕迹。
十九岁的生日,
我到了东京,
这里有好多非常厉害的乐队与乐手,
我想要玩乐队,
像爸爸妈妈一样,进入武道馆表演。
十九岁的第二个月,
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的人看到我的肤色眼神就变了,都把我当做个异类?
明明我的贝斯弹得不差,但是为什么当我说起武道馆的时候都在嘲笑我?
十九岁的第三个月,
手里的钱要花光了,再这样下去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我减少了活动,开始打工。
只是偶尔去街边弹弹贝斯,保持一下手感,不至于把贝斯荒废了,这大概是我最后的坚持了吧。
十九岁的第四个月,
打工好累。
我爱上了啤酒,似乎喝了酒之后我才能做自已。
十九岁的第九个月,认识她的第一天,
我在街边弹贝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居然说要跟我组乐队,并且以武道馆为目标,估计是说着玩的吧。
认识她的第二个月,
乐队居然真的被那个小女孩组起来了,我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但是鼓手和吉他手似乎只是玩玩。
认识她的第六个月,
她对音乐的要求很高,我拼尽全力才勉强跟得上,但是鼓手和吉他手已经完全被我们落下了。
认识她的第一年零一个月,
乐队又吵起来了,她在斥责鼓手和吉他手的水平,我认为她是对的,毕竟她是以武道馆为目标的,但是鼓手和吉他手却不是这么想的。
认识她的第一年零八个月,
乐队终于还是解散了,以往在我的调和下,还能勉强坚持,但是这次我没阻止。
再跟这两个人继续下去,无论过多久都是不可能进入武道馆的。
但是如果能够跟她一起重组乐队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令我惊讶的是,在我联系她之前,她先联系了我。
于是我们住在了一起,一起打工,一起建立了红生姜。
在一次深夜谈心中,我们了解了彼此的故事,
回想着第一次遇见的十三岁的她,那稚气未脱的孩童模样,我被她深深地震撼了。
我深知离开家需要下怎样的决心,
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都是无根的浮萍,
于是,我就把她当做了我真正的家人,我们一定要一起走到武道馆。
组建了无刺有刺之后,我本以为我们两人会一帆风顺地一直走下去。
直到那晚之前,我都是这样想的。
她的家人来了。
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她所有的而我所没有的。
我终于意识到了,
终究有一天,她是会被家人带走的吧,
就算我现在把她留下来,她也一定会离开我的吧,
毕竟,我们是不一样的,
她是确确实实还有着亲人的,
我在她眼中,只是个暂时的依靠吧,
我是无法成为她真正的家人的,
既然如此,就请你现在离开吧,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那种失去家人的、不能呼吸的痛苦。
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已,这没有错吧。
你跟亲人团聚了,也会很开心的吧。
但是,为什么你要那样看着我?
那种眼神,好冷,有些似曾相识。
难道,在你的眼中,像我这种人也可以是你的家人吗?
我好像真的错了。
对不起。
......
那个狡猾的男人来了,
我本想把他吓跑的,但是这种小手段显然对他不起效果。
我很恐惧,那个男人总是不顾一切地闯进别人的心里,然后肆意地敲打着其中最柔软的部分,河原木桃香的那次就是这样。还有井芹仁菜和安和昴,虽然我没亲眼见到,但是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估计也都被狠狠地修正过吧。
如果是那个男人,一定能把她带到武道馆的吧。
所以我把她的事情告诉了那个男人,连带着把诱饵也交给了那个男人。
这样,我也就算是尽到了最后的责任。
我也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吧。
可是.......
昏暗的房间中,鲁帕紧紧握着手机,手机正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的声音在房间中不断回响着,
“大家好,我们是无刺有刺,其实,我们是来寻找我们的贝斯手的......”
一滴清泪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我明明已经、已经没办法好好地再次面对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