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其实颜良的内心也是很沉重的,虽然他一直跟自已说自已是对谁都不关心的疯子,但那可真是陪伴了自已三年的妻子,伸出手来看了看那纤细的手指,摆弄了一会,看不到任何血迹,最后又无力的垂下。
“唉,我做的这些真的是对的吗?可我真的是只是单纯,不喜欢这样的人啊,我对得起之前那个我吗,或者说我对得起自已的良心吗?”
颜良又走在村东头的小路上,整个人仰躺在雪地上,开始画起了蝴蝶,突然,他想到自已小时候最喜欢堆雪人了,自已在南方时,最期盼的便是几年间,偶尔下的一场大雪,自已可以堆起雪人与自已的亲友一起,自已的父亲偶尔也会回来陪他一起过新年,而他现在又是独自一个人了。
“所以说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想尝试去爱一个人,但是我又要将他抛弃呢?”
止不住的泪已经开始从脸上流了下来,“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是一个偏执的疯子?”
“也对,我,好像一直都是,但到底我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他疯了似的大吼,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已抛弃了一次又一次身边的人,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滚烫的泪水,从他眼角流下,他伸出衣袖去擦拭,那位于绝对恒温外套中的颜良,却感到身心的冰凉,“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呀?你快说呀,郎君!”
“抱歉,颜良,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也曾想过你所想的问题,但我发现你是个多变的人,也许只有克制内心的想法以及欲望,才可以让你得到解答。”
“唉,那还是算了吧,让我压制自已的内心,还不如杀掉我。”
颜良又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你还真是善变。”
“所以说要不要体验我给你带来的性转大礼包?帮你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不管想干什么都可以,想百合,想乱搞都OK。不需要648,也不需要68,免费给你包邮到家!”
“去你丫的,滚一边去,我才不要。”
轻轻捧起地上一个雪团,颜良又开始堆起了雪人,双手抓向地面,捧起一团积雪,将他们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类似圆形的底座。
他在四周走动,不时的抓起地面上的雪团,把它们堆在同一个位置,一个到他膝盖大小的半圆垒了起来。
隐约间,他又听到了耳边父亲的声音:“你怎么还有闲心堆雪人啊,我大老远的跑回来,你就为了干这事,要以学业为主……”
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自已抛弃父亲真的是对的吗?
他只是自顾自的捡起周围的积雪,把它们堆在自已的雪人身上,第二节身体已经被他拼好了,虽然形状有些歪七扭八,但这就是他印象中的雪人。
“喂,你这堆的雪人也太丑了吧,还有怎么拿我刚挖出来的土豆给雪人做眼睛啊,你浪不浪费!”
一个声音,自他的脑海中传出,这是他的妻子艾娜的声音。
随手从地上抠下来一颗石子,塞在雪人的头部,但他貌似并没有把控好力气,那个雪人的头被他摁掉了。望着那嵌进一半的石子,颜良也不想把这雪人再扶起来了,掉头朝着其他地方走去,这个地方只剩下一个雪人的身体,以及掉在地上的头颅,还有那做完一半的眼睛。
为什么雪人的头颅会掉下来呢?因为他不想接回去了。
“喂……良,真的是这么做的吗?”艾娜的声音又自他的脑海中响起,那是他们俩的第一夜,知识丰富的颜良指导着艾娜该如何实施计划,那是属于一对新人的第一夜。
可惜呀,只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颜良这个人他最不怕凉了,因为他是颜良啊。
夕阳,又是夕阳,他与艾娜一起看过了无数个夕阳,这次村东头只剩他一个人。村民们得到一个恐慌的消息,艾娜死亡了,艾娜的父母哭得不样,没有任何人去责备颜良,因为颜良说,他与艾娜发生了一些矛盾,艾娜自已跑到山林里了,自已去寻找的时候,只剩下一件残破的衣物,他从身后抽出了那麻衫,递给了艾娜的父母。
此后几年,这些村民见颜良不再外出打猎了,他喜欢坐在村东头,静静的望着日出日落,仿佛不需要进食一样,一坐便是一整天。有些孩童给他起了个绰号“守望者”,村子里流传出一个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
一位倒在北方冻土的旅者,被一位姑娘所救,他第一眼便爱上了这位姑娘,他们相处了很久,相恋,结婚,最后那位姑娘死了,死在北方的冻土,那位旅者住在了这村落,成为这村落的守望者,期盼着他的妻子能回来,就坐在东方,坐在太阳升起的地方。
也许颜良都不知道的事,这个故事传遍了乌萨斯,成为北方冻原的一段佳话,但这都是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事,直到这位守望者再次出手,向世人展现了他的存在。
颜良已经习惯了,早晨看着晨曦出现,黄昏看着夕阳垂落,夜间等待繁星归位,这便是他的一天日常。他的生命完全是郎君在帮他吊着,郎君认为,这种行为非常之有意思,不应该出现在现在这个状态的颜良身上,也就是完全恢复成之前模样的颜良身上。
那个叫阿丽娜的小女孩,非常喜欢找坐在村头十分神秘的少年,她经常去纠缠着颜良问各种无聊的问题。颜良就像一个老师一样,给她讲些有的没的。村子如果遇到了什么危机,他也会出手,只不过这种机会并不多见。就比如可能会在附近降落的天灾。
这个情况发生在他守望的第六年,其时,阿丽娜已经十余岁了。一天,她急匆匆的扯着颜良,“大哥哥,我们快点离这个地方远点,大人们都想搬迁去其他地方躲避,看见了吗?那边天上正在形成暴风雪,我们得快点走,说不定会波及到我们。”
“为何要被气生长的地方?我们或许早已扎根于此,为何要将自已连根拔起?”
颜良用手撑着下巴,反问着阿丽娜。
“可如果我们不走,可能会死的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快点走吧,大哥哥。”
“你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种话,也确实让人意外。你知道为何其他人就没有过来找我的吗?整个村庄只有你过来跟我通风报信。”
“因为他们在乎的只有他们一家人的性命,其他人并不值得他们关心。有时候,世界就是那么冰冷,比乌萨斯的冰原还要冷。”
“快点走吧,你说再多也没有用啊,暴风雪要来了。”阿丽娜催促着颜良。
“等等,大哥哥给你变个魔术,这样你们就不用搬家了。”
“现在我把你眼睛遮住,我会倒数3,2,1,不要偷看哦……”虽然阿丽娜不知道颜良要做什么,但她还是非常相信眼前的大哥哥,这个人每天就如老师一样,跟她讲知识,讲述人性之间的关系。
“3……2……1,”颜良把手撤开,阿丽娜的目光重新看向远处的天空,那是一片碧蓝无垠的天空,万里无云。
“太好了,大哥哥。暴风雪停了,我们不用搬走了。”
阿丽娜欢呼着在颜良身边跳着,把这个喜讯通报给各位村民。
各位村民有的惊异,有的松了口气,更多的还是畏惧颜良。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办到的事,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天灾会消散了。
接下来的数年内,颜良依旧在这村落守着,没有任何东西能打破这小村庄的宁静。转眼便是他守候这里的第12个年头。
阿丽娜的性格则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她从不提起艾娜的事情,这是伊万爷爷教她做的。
“你厌恶感染者吗?”
“为什么我要厌恶呢?”
“因为他们会把矿石病传染给其他人啊。”
“可你不是教过我矿石病患者正常情况下不会那么容易传染的呀。”
“那你知道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在惧怕吗?”
“所以说是为什么呢?”
“因为人们需要恐惧来维护自已的统治。”
“有些人就是政治家,手中的牺牲品。他们可以做到维护国家的利益而牺牲一切,甚至是人民。”
“那我们能为这种不公平做些什么呢?”阿丽娜问道。
“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当你没有经历过抉择之时,别人说的再多也没有用,这必须靠你自已悟出来。我相信你会遇到可以依靠一生的挚友,直到死亡。”
“直到……死亡吗?”阿丽娜有些犹豫的问道,
“真有这样的情谊吗?”
此时的颜良面貌已经是个中年人了,他的实际年龄算下来,已经33了,声音也更成熟稳重了。
“那老师你算是我要找的人吗?”
“哈哈,我可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是与你同龄,且有一样斗志的人,我们的目标或许并不一样。”
颜良睁眼了,这是第20个年头了,清晨的第一缕微光,不知多少次又一次照耀在他的脸上。
年近40了,岁月不饶人啊,颜良感叹道。
村子里却是迎来一位不一样的客人,颜良并没有去管这个人,他知道卡死多年的齿轮,总算开始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