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昴的手猛地缩回,紫瞳因惊吓微微扩大。
门外传来桃香含糊不清的哼唱声。
“糟了...”安和昴无声地做出口型,目光迅速扫过房间。
白林还来不及阻止,安和昴就己经掀起垂落的床单敏捷地滑了进去。
床底传来布料摩擦声和爱音压抑的惊呼,安和昴准确无误地抱住了她,手指在黑暗中精准捂住爱音的嘴。
“嘘...”
安和昴能感觉到怀里的爱音像受惊的兔子般剧烈颤抖。
桃香的敲门声变得不耐烦:“小林~姐姐来查房啦~”
她的声音带着醉意,指节在门板上敲出凌乱的节奏。
这己经是今晚第五次了,他的房间仿佛变成了某种奇妙的避难所,不断有人造访,又不断有人躲藏。
白林又叹了一口气,瞥了眼床底,那里现在正挤着爱音和安和昴;又看向衣柜,若叶睦和灯正紧贴着躲在黑暗中。
他都能想象到衣柜里两人屏住呼吸的紧张模样。
“桃香姐?”白林拉开门缝,酒精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
河原木桃香斜倚在门框上,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她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凌乱的马尾,手里还拎着半罐啤酒。
“怎么...”桃香眯起眼睛:“这么久才开门?”
她试图站首身体,却踉跄了一下,白林连忙扶住她的肩膀。
“你喝多了。”白林轻声说,试图引导桃香离开:“我送你回房间吧。”
桃香用力推开白林的手,踉跄着闯入房间。
她的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小林...”她拖长音调,整个人倒在书桌前的转椅上转了个圈:
“姐姐今天...想到很多事。”
床底下的爱音和安和昴同时屏住呼吸。
安和昴的指尖在黑暗中摸索到爱音的手腕,轻轻写下【别动】。
白林有些困惑:“是live的事吗?”
“聪明~”桃香用脚尖勾过垃圾桶,突然弯腰干呕起来。
白林连忙递去纸巾,却被她抓住手腕。
桃香醉意朦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仁菜那孩子...想组职业乐队吧?”
床底传来指甲刮擦地板的细微声响。
安和昴立刻捂住爱音的嘴,两人在灰尘中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桃香姐...”白林斟酌着词句:“你不想吗?”
转椅突然停止晃动。
桃香盯着天花板某处,仿佛在看很久以前的幻象:“【钻石星辰】职业化时...运营说要我们变成偶像乐队。”
她的指尖缠绕着一缕头发:“说这样才卖得出去。要穿可爱的衣服,唱甜腻的歌。”
“但仁菜不一样。”白林轻声说:“她不会妥协...”
“所以才可怕啊!”桃香突然拍桌而起,啤酒罐从她外套口袋滚落在地:
“那孩子会撞得头破血流...就像...”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滚到床底的啤酒罐。
西双眼睛同时看着罐口滴落的残酒。
爱音拼命往后缩,安和昴的膝盖抵住了她的后背。
白林快步上前捡起啤酒罐:“你喝太多了。”
“小林...”桃香抓住他的衣领,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脸上:
“职业乐队就像婚姻登记所...进去时都是梦想,出来时...”
她的手指在空气中抓握,仿佛要捏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全变成商品说明书了。”
桃香把额头抵在白林肩上:“小林...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的声音闷闷的:“明明自己逃避了,现在还要拖累那孩子...”
白林感到肩头传来湿意。
这个发现让他心脏揪紧,桃香在哭,那个总是洒脱的桃香,此刻正抓着他的衣襟无声地流泪。
“不是的。”白林轻轻环住桃香的肩膀:“桃香姐给了我们所有人容身之处。”
“可是...”桃香抬起头,眼角挂着泪水:“职业乐队意味着什么,我最清楚了...”
“合约、包装、妥协...最后连自己写的歌都不再是自己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不想看仁菜也经历这些。”
白林捧起桃香的脸,用拇指擦去她的泪水:“但无刺有刺是桃香姐创建的乐队。”
“如果连你都不相信...”
桃香突然笑出声:“真是...被将了一军呢。”
她轻声说:“呐...小林...如果那天我逃跑了...”
“我会把你抓回来。”白林斩钉截铁地说:“就像你们当初捡我回家那样。”
桃香愣了几秒,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哽咽:“混小子...”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慰我了?”
桃香的笑声渐渐低下去。
“小林...”她用罐底轻敲桌面:“职业乐队的合同就像这层铝皮。”
她的指尖“咔”地压扁罐身:“看着坚硬,其实随便谁都能捏变形。”
白林蹲下来与转椅上的桃香平视,轻声说道:“但仁菜会咬碎所有想捏她的手。”
“就像桃香姐教她的那样。”
“所以才害怕啊!”桃香的眼底泛着酒精也盖不住的痛楚:
“那孩子比我纯粹多了...纯粹的东西在业界死得最快...”
衣柜门缝里,灯的手指紧紧攥住若叶睦的衣角。
她们透过缝隙看到桃香把白林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那天在录音棚...她们三个默默妥协的时候,这里就像被这破罐子划开了似的。”
白林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想起新的《钻石星辰》海报上那西个穿着打歌服的陌生少女。
现在的桃香身上还留着那时候的伤痕,只是藏在满不在乎的笑容下面。
“无刺有刺不会变成那样。”白林反握住她颤抖的手。
桃香轻轻拨开他的手:
“算了...不讨论会不会变成那样了...”
“姐姐现在只想听你说...”
“我们真的能走职业化吗?不背叛音乐的那种...”
桃香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被酒精和回忆同时侵蚀了力气。
她整个人向后仰躺在转椅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