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积雪都化了，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左邻右舍又三五人的集聚在一起，聊着天。
“大田家的，年货你都备齐了吗？”
“唉，备什么啊！家里都要穷的揭不开锅了。”
“哎，昨天我不是看你用家里的旧棉布去做了身衣裳吗？”
“刚好剩了一点棉布，就够做两身衣裳的。”
“给你家大丫和金宝做的？”
杨氏轻咳了一声：“不是，给我和金宝做的，棉布不够了，等大丫她爹从县城做工回来，给大丫扯一匹新布，做身好衣裳。”
几个妇人都相互使着眼色，意思不言而喻。
乔羽背着个竹篓从旁边经过，有妇人问道：“大羽，这是去上山去？”
“嗯，去挖些冬笋。”
“你这孩子就是勤快。”
杨氏也在聊天的队伍中，闻言，又打起了小九九，两只手往袖子里一拢，道：“这天眼见着都晴好了，家里的被子都忘了晒，我得回家把它们拿出来晾晒一下了。”
大丫正窝在被子里睡觉，梦里香喷喷的鸡腿正被她啃得满嘴流油。
杨氏回到家，一个巴掌把她拍醒：“睡，还睡，到手的鸭子都被你睡没了。”
被角被她咬的湿漉漉的，杨氏气的又拍了一下：“还不快点起来，打扮打扮去上山。”
大丫有些懵地坐了起来：“娘，我上山干嘛？”
“上山干嘛？你这丫头怎么傻了吧唧的，当然去钓金龟婿呀！
大羽那孩子刚才去上山去挖笋了，你也去，山上又没什么人，你假装与他巧遇，一不小心摔个腿啊，崴个脚啊!赖着他，让他背你下山。”
杨氏教导着女儿：“我再招呼着一些人看到，大羽他倒时想赖都赖不掉，非娶你不可。”
“娘，您真厉害啊！”大丫由衷佩服。
“那是自然。”杨氏得意洋洋，“娘可是处处为你着想。”
“娘，我这就去。”大丫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娘，您放心，待我享福了，也一定给娘拿好些肉。”
“这就对了，快去打扮。”
大丫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件九成新的棉衣：“娘，这件衣裳我先借了穿穿。”
杨氏拽着衣裳有些不舍：“大丫，这衣裳，你穿有些不合身。”
“娘，我都没新衣裳，怎么能打扮的漂漂亮亮。”
杨氏还是不舍，手迟迟不愿松开。
大丫拽了一下没拽动，说道：“娘，再等下去，大羽哥都要回来了。”
杨氏不舍得松开了手，扯着笑：“那你穿吧，要爱惜着，别弄脏了啊！”
“放心吧，娘，咱自家的东西，我哪舍得弄坏。”
干枯的杂草扯扯拌拌，大丫拿着砍刀、绳子，一路走的小心，还是不免栽倒，衣服上沾染些许灰尘。
她有些急躁，四下找寻，半点也没有看到乔羽的影子，又寻了几处，仍未看到。
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一些，若是还找不到大羽哥，她今天可是白遭罪了，她小跑了起来，一个不察，脚下一滑，人也跟着跌了下去。
她掉进别人捕兽所挖的陷阱里，人试着去攀上方的边沿，却是怎么也够不到，焦急地大喊起来：“有人吗？救命啊！”
她等来的是无人回答，和林子里鸟雀扑腾翅膀，鸣叫的声音。
大丫有些害怕，若是等不到人，夜间她怕有野兽出没，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有人吗？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
她等了又等，仍没有半点人声应她。
一个人在挖的洞穴里瑟瑟发抖，嗓子都喊的冒烟，依然没有一个人经过。
泪蓄满了眼眶，睫毛抖动间，砸了下来，贴在了脸上，冷得她连哭都不敢，泪水抹去，倚在墙角处难过。
天越来越黑了，枯叶在山间，被风吹过，好似有呜咽声响起，倦鸟归林，远处似有若无的野兽低吼声，大丫睁大着眼睛看着头顶的上方，每一刻都是煎熬。
这边，江大田从县城做工回来，杨氏高兴地数着钱， 整整两吊钱，她翻来覆去的数。
江大田看着天都黑了，问杨氏：“别数了，赶紧做饭吧，钱就在你手里，又不会跑。”
不大时，杨氏将饭端上桌，金宝也从外面疯玩回来了，直嚷嚷着饿，瞅了眼桌上的窝窝头和野菜汤，瘪着嘴：“娘，我们能不能换换餐，天天吃这些，都快吃吐了。”
杨氏揉着金宝的头：“乖，咱马上就可以吃上肉了。”
“真的。”金宝的眼睛亮晶晶，“娘，是不是爹爹带了好多肉回来？”
江大田老脸一红，坐在了桌前。
杨氏道：“不是的，是你姐姐要给我们送好多肉。”
金宝这才想起来姐姐没来，问道：“娘，姐姐呢？”
杨氏笑着：“你姐姐啊！以后可享福了。”
金宝听不懂杨氏说的什么意思，睁大着眼睛望着杨氏。
杨氏道：“你还小，自然不明白，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江大田疑惑地道：“都这么晚了，大丫怎么没回来？”
杨氏搪塞道：“去隔壁家了，她们女孩子总有些体已话要说，一会就回来的。”
江大田道：“能有多少话要说，这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回来。”
杨氏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都像你，只知道闷头干活，屁都不放一个。”
江大田哑了声，闷头扒着饭。
金宝胡乱扒拉着几口，就往外钻。
杨氏在屋里吃着饭，满脑子都是大丫嫁给乔羽以后的幸福日子。
金宝在外面同人说起了话，声音传进了杨氏的耳朵。
“小叔，您今天又要肉吃了！”
“是，金宝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娘做的玉米面窝窝头，喝得野菜汤。”
“金宝，把这些和冬笋还有一条小鱼拿回家，让您娘给你炖着吃。”
“谢谢小叔，小叔最好了。”
杨氏听到有东西，眼睛倏的亮了起来，胡乱地摸了把嘴出去了。
江大壮见状，道：“嫂子，这些东西，你给大丫他们做着吃。”
杨氏看着金宝手中的东西，语气都和善了许多：“大壮，你今儿上山，收获不错。”
“我没上山，是大羽那孩子，上山弄了一些，送了我。”
“大羽。”杨氏听到这两个字问，“他回来了？”
“回来小半刻钟了吧。”
杨氏闻言，笑了：“大羽这娃就是勤快，小意嫁给他，有的是福。”
杨氏拉着金宝道：“我回去就把鱼炖了，给你侄儿们补身体。”
杨氏笑呵呵的一把拍掉江大田的筷子：“快点别吃了，去找你闺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