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珝迈步走进去,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红罗帐里的许弦声,眉目如画,美人如玉。
然后才看见站在门后的糟心表弟。
白承璟果真没跑,他也知道自已跑不了,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请霍珝坐下,认真地道,“大表哥,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霍珝:......?
白承璟激情澎湃地开始了演讲,“爱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感。爱,让我们充满力量,让我们心生阳光!没有爱的人生,毫无意义,纵然活一百岁,也无滋无味!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应该阻挠别人的爱情!我愿意抱着爱情死去,也不愿无爱苟活!”
霍珝看着他,就像看朵大奇葩。
许弦声也专心听着,但越听越迷糊,人,不能光为所谓的爱情而活着吧?
白承璟继续,“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霍珝起身往外走,感觉自已浪费了时间。
白承璟:“大表哥!”
情急之下,扑过去抱住他大腿,“你走可以,带上我!我对赵慧莹没有感情,我不想跟她圆房!你要是不带我走,我找舅舅告状!”
霍珝很恼火,想挣脱这不顾脸面的玩意儿,又怕伤着他,不敢用力,只得喝道,“放手!”
白承璟:“不放!”
霍珝推搡他,“你想死?”
白承璟牢牢抱住他的腿,“死也不放!”
这是他逃脱的希望!
许弦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先是惊愕,后来却想笑。
这真的太好笑了。
实在忍不住,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前后两辈子,对白承璟曾有过的纠结和期盼,似乎都在笑声中烟消云散。
她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持,甚至笑出了眼泪。
记忆中从没这么失态过。
那表兄弟俩都惊讶地向她看来。
白承璟暗想,莫不是承受不住打击,得了失心疯?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他,那他罪过就大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绝不妥协!
霍珝:“表弟妹,你还好?”
许弦声笑道,“好,好极了,从没这么好过。”
霍珝心想你可不是好极了的模样,看定她,目光幽暗,声音低沉,“承璟另有所爱,不愿与你圆房,你呢?”
只要她说放弃承璟,他就带她走,连夜走。
以后再跟姑母解释。
但他失望了,许弦声笑吟吟地道,“夜已深,大表哥早些回去歇息。”
霍珝深吸口气,“他这样,你还......”
太过激愤,竟然说不下去。
许弦声笑容不变,“他心里有谁,并不重要,我是白家明媒正娶的三少奶奶。”
霍珝沉默数息,踹开白承璟,往外走了。
她就这么喜爱承璟?好,他成全她!
春杏赶紧落锁。
白承璟又慢了一步,懊恼不已。
见许弦声向自已走来,紧张地道,“你要干什么?回去!”
许弦声哂笑,“三少爷,您觉得,我能干什么?”
白承璟一想也对,这种事情,女的可强迫不了男的。
况且她细胳膊细腿,看着就没力气,打不过他,他只要能守住自已,就用不着害怕。
便整一整凌乱的衣裳,严肃地道,“赵慧莹,你死心吧,我不会与你圆房。”
许弦声:“我知道,我也不强求。”
白承璟:“......真的?”
许弦声好气又好笑,暗想你还真把自已当唐僧肉了,以为人人都喜欢,正色道,“我有个提议,你姑且听一听。咱俩不圆房,母亲面前交待不过去,不如,告诉她已经圆房了。哄她安心,你也得回自由。”
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白承璟眼睛一亮,又狐疑道,“你有这么好心?”
许弦声:“我能有多坏?”
白承璟答不上来。
除了嫁给他,占了白家三少奶奶的名头,赵慧莹好像也并没有别的错处。
但想了一想,还是摇头道,“不行,会坏我名声。”
许弦声了然,微笑道,“你担心魏小姐误会?放心吧,到时候我为你作证。”
古今世情,都苛求女子的贞洁,男子主动守贞,少之又少。
这位三少爷,真是重情重义的奇男子。
奇男子白承璟顾虑的正是这一点,闻言喜道,“多谢赵小姐!待我与玲珑终成眷属,一定报答你这好心的大媒人!”
说着忽眉头一皱,“只是这样一来,耽搁了你大好青春。”
许弦声:“无妨,没有人等着我。不过......”
白承璟以为她要提条件,“不过什么?”
许弦声:“你们真的能成吗?”
白承璟很有自信,“能,最多三年,我必抱得美人归!”
这一回同去海城,玲珑待他比以前亲近,还隐约透露出想结婚,他只要再加把劲,定能如愿。
许弦声却有些怀疑,“若是三年不成呢?”
白承璟怔了怔,道,“三年不成,大约一辈子都不能成。如果到时你还没有喜欢的人,还愿意留在白家,那我回来跟你做夫妻。但先说好,我心里,还是会装着她,跟你只是凑合。”
许弦声心平气和地道,“好啊,我愿意。”
如果她曾爱过白承璟,听他这么说定会意难平。
可事实是她两世都情窦未开,对男女之情没有过强烈的渴望,也 就不觉得难过。
何况,于她而言,能好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闲心管什么爱不爱。
那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了固然好,没有也无所谓。
白承璟瞪她,“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只是一种假设,可能性很低。玲珑肯定会嫁给我的!”
许弦声:“祝你心想事成。你方才说会报答我,是真的吗?”
白承璟:“当然是真的!”
许弦声盯着他的眼睛,慢慢道,“好,记住你的话。如果我有难,你要帮我,至少帮我一次!”
她没有忘记,自已头上还顶着个替嫁的大雷。
有朝一日事发,希望白承璟能救她。
白承璟:“没问题。”
许弦声又强调道,“是帮我,不是帮赵慧莹。”
白承璟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你不就是赵慧莹?”
许弦声摇头,“不,赵慧莹只是一个名字,任何人都可以是赵慧莹,而我是我。”
白承璟感觉这番话颇有哲理,对她高看一眼,郑重地道,“我记住了。”
念头一转,又笑道,“空口无凭,咱们立字为据!”
许弦声无可无不可,“行。”
她这里没有笔墨纸砚,敲了敲窗户,让春杏去找八少爷借。
春杏很纳闷,不知道他们要这些东西干啥,但还是跑去借来了。
白承璟写得一手好字,当下挥挥洒洒,写了一式两份,各自签字收好。
内容主要有三项。
其一,他与赵慧莹清清白白,未越雷池,圆房是假的。
其二,如果有需要,赵慧莹必须帮他证明。
其三,赵慧莹如果有难,他须相帮。
两人放下一桩心事,都感觉很轻松,许弦声睡床,白承璟打地铺,睡得很香,还做了好梦。
霍珝却是一夜未眠,极为煎熬。
李副官建议他借酒消愁,被他用茶盏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