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早有准备,嗫嚅道,“回太太,白大太太确实疼爱三少奶奶,三少奶奶屋里的柜子、箱子都装满了。前阵子五小姐对三少奶奶不敬,白大太太还罚五小姐抄佛经。”
她知道赵太太深厌许弦声,想听的不是这个,可她现在的主子是许弦声。
而且这也不是她瞎编的。
李秀兰怒道,“好啊,才嫁过去几个月,就挑唆得婆母小姑不和!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赵世荣皱眉道,“好了!”
别管许弦声是怎么挑唆的,能让婆母偏心自已,就是她的本事,也足以证明白大太太待她不同。
身为娘家人,他高兴还来不及,秀兰却鸡蛋里挑骨头。
许弦声伸出两只手腕晃了晃,微笑道,“这是婆母送我的,是她的嫁妆,据说是霍家老太太年轻时的珍爱之物,价值万金。”
赵世荣见那飘花翡翠镯水色剔透,青翠温润,就知品质极佳,更信了她得白大太太青睐,喜不自胜。
哈哈笑道,“那你可得好好保管!”
李秀兰却是一口气堵在胸口,这种好东西,本该是慧莹的!
这孽障不配!
气了半天,忽然找到个破绽,“一直说的是白大太太,姑爷呢,待她如何?”
婆母喜欢,丈夫不喜欢,那也是白搭。
春杏睁着眼睛说瞎话,“三少爷也待三少奶奶极好。”
顿了顿,道,“还带三少奶奶去仙乐都跳舞。”
李秀兰疑道,“仙乐都是什么地方?”
春杏:“是闻桐城最大的跳舞场,少爷小姐们,都爱去那儿消遣。”
李秀兰不屑道,“什么跳舞场,听起就不正经......”
赵世荣虎着脸道,“你不懂就别说了!”
仙乐都,他也去过一两回,里头连杯水都贵得离谱。
要说不正经,的确也没那么正经。
但姑爷愿意带许弦声去那儿玩耍,就说明两人感情真的很好。
或许正如许弦声所言,这就是缘份啊。
李秀兰还不死心,又问春杏,“姑爷也不小了,家里就没个可心的丫头,外面就没个红颜知已?”
春杏一口咬定,“没有,白大太太管得严。”
赵世荣微怒,“说什么呢,你这当娘的,怎就不盼着女儿好!”
许弦声心想算了吧,你们俩谁把我当做过女儿?
懒得跟他演父慈女孝的戏,直接道,“父亲,太太既然喜爱春杏这丫头,就让她留下吧,不必跟我回白家了。”
这事儿她之前可没提过,春杏吓得扑通跪倒,惊慌失措地道,“三少奶奶,您别不要我!求求您了!”
许弦声:“起来,我可不是你主子。”
李秀兰怒道,“许弦声,你什么意思?”
她要个春杏做什么?还得让春杏监视这孽障呢!
赵世荣也委婉地道,“慧莹,春杏是从小服侍你的丫头。有些事情你若忘了,她也能提醒一二。”
他和李秀兰一样的想法,许弦声身边,必得有自已人。
许弦声叹口气,道,“你们的意思,非让我带上春杏?”
赵世荣笑道,“这也是为了你好。”
许弦声无奈地道,“那就把她的卖身契给我吧。”
春杏人跟着她,卖身契却还在赵家。
李秀兰断然拒绝,“休想!”
许弦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来太太舍不得春杏,还是让她留在赵家吧。白家丫头多得是,不缺她一个。”
李秀兰:“你......”
赵世荣伸手制止她,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春杏跟了你,卖身契也确实该你拿着。”
如果许弦声和春杏主仆情深,他也许还会犹豫,但许弦声摆明了春杏可有可无,他也就没什么顾虑。
这女儿有几分心眼,可他不怕她有心眼,蠢笨的人,又怎么可能才嫁过去就让婆家高看?
张管事递来的礼单,他看了好几遍,没一样便宜货,全是上等礼。
这也是他相信女儿受宠的主要原因,何妈、尤妈、春杏等人的说辞,只不过是佐证。
立刻叫来李秀兰的心腹杜妈,让她去取春杏的卖身契。
他决定的事,李秀兰也不敢明着反对,暗自气恼。
等卖身契取来,赵世荣亲自递到许弦声手上,笑眯眯地道,“慧莹,拿好了。”
始终是乡下老夫妇养大的,再有心眼,也只是小聪明。
光知道卖身契,却不知道,能让一个人听话的,不是只有卖身契。
春杏的父母亲人,就在寿临县。
为着他们,春杏也不敢背叛赵家。
许弦声仔细看过,折好放进荷包,暗想春杏的隐患,能少上几分了。
春杏也站起身来,松了口气,卖身契在三少奶奶手里,比在赵太太手里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