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温柔可亲的声音,拉回了许弦声的思绪,讷讷道,“抱歉,夫人!”
说着打开手提包,也拿出了一支漂亮的枪。
有些人进大统领府是要被搜身的,佩枪、匕首等都要卸下,但他们从来不用。
霍珝解释说,一是因为大统领要表现对他们的信任,二是因为,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如果有什么矛盾,也不是刺杀了大统领就能解决的,反而会坏事,大统领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不用缴枪械。
夫人满脸惊诧,“......阿弦,你这是干什么?!”
许弦声学着记忆中李副官等人的样子,举枪警戒西周,“夫人见谅,少帅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会儿她跟霍珝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所有纷乱的思绪,最终汇聚成一个念头:意外突发,此前的计划又得变了,留在南城开店铺眼见行不通,未来如何,需要重新筹谋。
......她现在要是敢跟霍珝说不走,霍珝肯定想掐死她。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骑虎难下。
哎,真是烦恼。
霍珝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好阿弦。
夫人:“......你会用枪?快放下来吧,小心走火伤着自己!”
许弦声抬头看看,选中了摆放在二楼栏杆上的一盆花,“夫人,请看!”
夫人和军政要员们下意识抬头看去,许弦声仔细瞄准,扣动扳机。
砰!
花盆碎了。
众人倒抽口凉气,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这不是菟丝花,是霸王花。
方才还有人想着找机会反挟持她,好威胁霍珝,现在没人有这种想法了。
这位许小姐明显是霍珝的弱点,却不是任人拿捏的弱点。
霍珝微笑,“没想到吧?我家阿弦是神枪手。大统领,请!”
又向众人保证,“诸位放心,我的目的只在于回家,绝不伤大统领分毫!”
事到此时,大统领也知不能善了,不再抱有侥幸心理,叹了口气,问道,“送到哪儿?总不能让我送你们到家门口。”
霍珝:“皖城郊外。”
让大统领送到西北最好,但这个条件,大统领不可能答应,他肯定也怕有去无回。
皖城是最合适的选择。
因为,皖城沈督军,与大统领面和心不和。
送到皖城郊外,大统领可以迅速返回南城,他与阿弦也能从皖城脱身,不用担心被大统领调军追击。
大统领想了想,无奈地道,“行。”
这确实是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
——
浓重的夜色中,汽车驶出南城,许弦声心里砰砰乱跳,感觉不可思议。
他们可是挟持了大统领啊,居然这般顺利就出城了?
一共三辆车,第一辆,是小于和霍珝的几名卫兵。
第二辆,开车的是李副官,极得霍珝信任的赵连长坐了副驾。
后排,霍珝在中,她和大统领一左一右。
第三辆也是霍珝这回带出来的卫兵,还载着他们所有贵重物品,例如首饰黄金什么的。
她还有好几箱衣物,夫人过后再帮她寄回。
车上都准备了食水,连夜出发。
再后面,是大统领的心腹、警卫们,霍珝要求他们半个小时后再跟来,全程保持十里以上的距离。
因前几日大雪,铁路轨道不能及时养护,霍家那辆专列开不了,还留在南城,大统领承诺,等天气转暖,就派人开回去。
“想什么呢?”
霍珝见她面露沉思,轻轻捏捏她的手。
许弦声转头看他,“想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统领冷哼,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怎么敢挟持他!
霍珝没理大统领,对许弦声道,“那你怕不怕?”
许弦声实话实说,“怕,怕极了。”
霍珝微微一笑,细心地为她盖好羊毛毯,“不用怕,有我呢。”
他知道阿弦是后怕。
仅凭两个人,就从护卫森严的大统领府绑走大统领,这种事,古今中外没有人做过。
能成功,靠的是“出其不意”西个字,也是时机抓得好,阿弦也配合得好,但凡有一丝差池,他们己成了阶下囚。
很惊险,也很刺激。
他也是事到临头,才知自己有捅破天的胆量。
两人腻腻歪歪,大统领简首没眼看,为表示内心的不屑和愤怒,又冷哼了一声。
这一路,他猜想过很多阴谋诡计,甚至怀疑自己身边有霍珝的内应,也怀疑霍珝与他的政敌们串通好了,要颠覆他的政权。
但到了这会儿,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霍珝没别的阴谋,就是想救许弦声而己。
荒谬感挥之不去。
为个女人,绑架堂堂大统领?
这小子色迷心窍啊!
如果是他儿子,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霍珝扭头,“大统领口渴?我给您倒水。”
大统领:“不渴!”
霍珝便又转过头去,借着羊毛毯的掩盖,与许弦声十指紧扣,“累了么?睡一会儿吧。”
许弦声摇头,“睡不着。”
咬了咬唇,轻声问道,“少帅,你为什么又回去?”
这个问题很重要。
霍珝:“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怕你哭。”
许弦声:“......我没哭。”
霍珝柔声道,“嗯,阿弦没哭,阿弦很坚强。”
但就算阿弦很坚强,他也不舍得她有一丝难过,因而兵行险招。
大统领忍无可忍,“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儿呢!”
霍珝看向他,态度很恭敬,“敢问您有何指教?”
大统领:“......没有!”
他们不尴尬,他有什么办法?只能自己尴尬。
霍珝又看许弦声,“阿弦,等回到家,我们便结婚吧。”
许弦声怔住,“......结婚?”
霍珝加重语气,“对,结婚!”
他的人生,婚姻、事业都早早就有规划。
阿弦家世欠缺,不是他规划中的妻子人选,因而之前虽然喜爱,却没想过娶她,只想将她留在身边,除了名份什么都给。
世情如此,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今日下令回南城的那一瞬,他突兀地发现,阿弦在他心中的分量,比他自己所以为的重得多。
倘若失去阿弦,将是他无法承受的锥心之痛,他的喜乐悲怒与荣辱得失,也只想与阿弦分享。
不愿让另一个女人站在他身旁,住进他和阿弦的屋子,也不愿看见阿弦因此而伤怀。
那就娶了阿弦。
去他的门当户对,千金难买他喜欢。
......他似乎染上了承璟的毛病,往后也无法再指责嘲笑承璟痴迷于魏玲珑。
不,他跟承璟不一样。
他很清醒地喜欢着阿弦,也能为自己的这份心意承担责任,而不是只会空口说喜欢。
许弦声用力缩回手,惊恐地道,“不,不能结婚!”
正如霍珝以前没想过娶她,她其实也没想过嫁给霍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