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从杂物间出来时,裤兜里的隐身烟雾弹硌得大腿生疼。
他揉着腰往大厅走,正撞见娜璃趴在桌上拨拉算盘,铜珠子碰撞声比机关枪还响。
索隆靠在墙角擦刀,和道一文字的刀身映出他半眯的眼睛——那眼神活像在看一块没切匀的生鱼片。
卡蜜则倚着窗,月光透过她耳坠上的糖霜挂饰,在墙面上投出细碎的亮斑。
“老苏,发什么呆呢?”娜璃突然把算盘拍得震天响,“明天三点的仗要打,今晚得把后勤账算清。你那窃听器要算进‘情报获取成本’,按黑市二手价算——”
“先别急着算钱。”苏笑拖了把椅子坐她对面,手指敲了敲桌面,“我有个事儿要宣布。”他故意拖长音调,看娜璃的算盘珠子悬在半空,索隆的刀布停在刀鞘口,卡蜜含着的糖块在腮帮鼓出个小包——这才咧嘴一笑,“哥要练霸气了。”
“哈?”娜璃的算盘“哗啦”掉在桌上,“你上个月还说‘霸气是啥?能烤串吗?’,今天就开窍了?”
索隆把刀往地上一杵:“霸气不是看两本书就能练的。”刀身磕在石板上的脆响里,他抬了抬下巴,“需要资质,更需要……”
“系统抽奖抽的!”苏笑从怀里掏出本泛着金光的羊皮册子,封皮上“霸气修炼手册”五个烫金大字闪得人眼睛疼,“连续签到七天,攒了七千经验抽的。系统说这玩意儿能让我从‘被砍就疼’进化成‘砍别人更疼’。”他翻到第一页,念出声,“‘霸气乃大海的呼吸,需以心为炉,以血为炭——’啧,这说明书比甲方需求还玄乎。”
卡蜜突然从窗边首起身子,糖块“咔”地碎在齿间:“表面正义的舰队现在离岛还有六十海里,最快凌晨一点能到。你确定要这时候修炼?”她指尖绕着发尾,“万一走火入魔,或者被他们的斥候发现——”
“所以才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苏笑指节叩了叩手册,“索隆说的对,霸气得安静环境。我记得村东头那座秃山后面有个山洞,上次追走私犯时瞅见的,洞口被藤条盖着,鸟都飞不进去。”他冲娜璃挤挤眼,“再说了,咱们娜财务官不是把密码箱看得比贝利还紧?索大守着,卡蜜引开舰队,我偷偷摸摸练两天——等表面正义来的时候,哥就是带霸气的挂逼了。”
娜璃突然伸手揪住他后衣领:“练完必须请吃麻辣小龙虾,加二十倍辣!”她松开手时,算盘己经重新扒拉起来,“修炼消耗的体力算工伤,贝利从团队基金出——但你要是把山洞烧了,从你分红里扣三倍。”
索隆把刀往背后一插:“我陪你去。”
“哎哎哎索大!”苏笑赶紧拦住他,“你得守密码箱啊!罗莎那密码箱三重加密,万一表面正义派忍者来——”
“我守。”卡蜜舔了舔唇角的糖渣,“密码箱放我房间,窗户加了蛛网陷阱,地板撒了细沙。有人靠近三步,我能听见他心跳。”她冲索隆挑眉,“你跟着苏笑,万一他练霸气练岔了,至少能把人扛回来。”
索隆没说话,只把和道一文字往肩上一搭。
月光从他发梢漏下来,照得刀镡上的樱花纹路泛着冷光——这是默许的意思。
苏笑挠了挠后脑勺:“行吧行吧,索大当保镖,娜璃管账,卡蜜当情报眼。咱们这小团队,比游戏里的副本配置还齐活。”他把手册塞进怀里,又摸出三个隐身烟雾弹拍在桌上,“这是签到送的,万一打起来——”
“能换多少贝利?”娜璃的眼睛立刻亮了。
“换你半张伟大航路海图。”苏笑学着她之前的语气,转身就往外跑,“走了走了,再磨蹭天都亮了!”
山风裹着咸湿的海味灌进领口时,苏笑打了个寒颤。
他扒开洞口的藤条,霉味混着青苔的腥气扑面而来——和记忆里一样,山洞深约五丈,洞顶垂着钟乳石,地面铺着层薄沙,最里面有块平整的岩石,正适合当修炼台。
“就这儿了。”他把手册摊在岩石上,抬头冲索隆笑,“索大你坐门口放风,我先试试感知霸气——手册上说,这玩意儿能感应周围生物的气息。”
索隆往洞口一坐,刀横在膝头:“半小时。”
“啥?”
“修炼半小时,我喊停。”索隆盯着洞外的树影,“霸气不是急得来的。你现在像块没淬过火的铁,硬练会伤根基。”
苏笑吐了吐舌头,盘腿坐在岩石上。
他照着手册翻到“基础感知篇”,上面画着个盘坐的小人,周身用金线标出十二处光门——“以呼吸引气,从‘心门’入,经‘肝门’转,至‘顶门’散……”他闭起眼,试着调整呼吸,吸——数到七,呼——数到八。
一开始,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敲在鼓面上。
渐渐的,心跳声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洞外索隆的呼吸,绵长平稳,像海风拂过船帆。
再后来,他听见山脚下海浪拍岸的声音,听见三里外秘密基地里娜璃的算盘声(“啪嗒、啪嗒”,比平时快了两拍),甚至听见卡蜜房间里密码箱的齿轮转动声(“咔嗒、咔嗒”,是她在检查锁芯)。
“有戏!”苏笑猛地睁眼,额头己经渗出薄汗。
他感觉眼前的世界变“亮”了——洞壁上的苔藓泛着翠绿的光,钟乳石尖的水珠悬着,连索隆刀鞘上的刀痕都看得一清二楚。
索隆突然转头看向洞外:“有人。”
苏笑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他顺着索隆的目光望去,洞外的树林里影影绰绰,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正要摸烟雾弹,却听见脚步声——很慢,很轻,像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但在他刚觉醒的感知里,清晰得像敲在耳膜上。
“小伙子,你在这里修炼霸气吗?”
声音从洞口传来,沙哑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温和,像老茶缸里泡了十年的普洱。
苏笑屏住呼吸,瞥见索隆的手己经按在刀柄上。
他猫着腰绕到钟乳石后面,透过石缝往外看——月光下,站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头,白发用草绳随便扎着,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手里提着个酒葫芦,酒气混着海风飘进山洞。
“我没恶意。”老头把酒葫芦往地上一放,“我在这山上住了三十年,头回见有人能在三天内摸到感知霸气的门槛。”他蹲下身,捡起块石子,“你刚才的呼吸法错了——心门要缓开,肝门要急转,顶门要……”
苏笑的手指扣住烟雾弹的拉环。
他能感觉到,这个老头的气息像深不见底的海,自己的感知触到他时,就像小渔船撞上了暗礁。
索隆的刀己经出鞘半寸,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但老头连看都没看那把刀,只是盯着苏笑藏身的钟乳石,嘴角勾出抹笑意。
“出来吧,藏着多累。”老头拍了拍身边的石头,“我教你怎么把霸气练得更顺溜。”
苏笑咽了口唾沫。
他看了眼索隆,后者微微摇头——不是危险的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从钟乳石后面走了出来。
月光落在老头的酒葫芦上,泛着琥珀色的光。
老头抬头看他,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不错,有胆气。来,先说说,你这霸气修炼手册……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