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小道消息
“结果我大哥那一摔,就摔出了这么多事。”
“好不同意有的那么几天短暂的和睦,现在又快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拉了一身的饥荒。”张子义无奈的一阵连连摇头叹息,这下可好了,现在还要定期的往哥嫂家送粮食,一直坚持到张子仁扭伤的脚复原。
“你大嫂可真不是个东西,你大哥也是真窝囊。”
“不小心摔坏了脚,这种事也能怪在你身上?你带着他一起进山打猎还不是为了他们好。”
“连自己的亲兄弟也讹啊,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崔老六听了都快要双眼冒火,在那义愤填膺的叫骂道。
随着张子义他们这些人进山出任务,一路上开始拿张子仁和刘桂芬这两口子讹自己亲兄弟的事进行谈论,来充当缓解无聊的调味剂。
而这进山的这一路上,所遇到同一个村里的猎户是越来越多,而听故事讲八卦的人也随之越来越多。
山里的雪停了,但树梢上还挂着冰溜子,被风一吹叮当作响。
张子义紧了紧绑腿,把猎枪往肩上提了提。
崔老六在前头开路,手里的开山刀劈开横生的荆棘,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要我说,你就该当着全村人的面,把刘桂芬那点破事全抖落出来!”崔老六回头吐了口唾沫,“还装流产?我呸!当年她怀头胎的时候,挺着大肚子还能追着老母鸡满院子跑呢!”
后面跟着的猎户们哄笑起来,王铁柱扛着土铳凑过来:“张二哥,你大哥就由着媳妇这么闹?”
张子义没吭声,弯腰检查昨晚下的套子。
铁丝套上空荡荡的,只留下几撮灰兔毛,他叹了口气,把套子重新支好。
老猎户赵三叔叼着旱烟袋慢悠悠道,“要我说啊,子仁那孩子打小就怂。记得他十岁那年偷生产队的甜杆儿,让人逮着了,吓得尿了裤子。”
“三叔!”张子义突然直起身,脸色发青,“当初偷甜杆的时候,我也去了,出来人的时候我也被吓尿了,不过我跑的快没被逮着。”
气氛顿时被以前的趣事给烘托起来了,众人都跟着哄堂大笑,似乎每个人小的时候,都干过这种调皮捣蛋的事儿。
崔老六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今儿是来打猎的,扯那些干啥!前头就是野猪沟了,都精神点儿!"
打狼队的队伍随着村里猎户的队伍默默前行,雪地上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
张子义走在最后,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知道大伙儿是为他抱不平,可听着他们数落大哥,比听刘桂芬骂街还难受。
“砰——”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惊起林间一群麻雀。崔老六立刻蹲下身,打了个手势。猎户们迅速散开,各自找掩体隐蔽。
“是套筒枪,赵”三叔耳朵贴地听了听,“东南方向,离这儿二里地。”
张子义心头一紧:“今天还有别的猎队进山?”
“不能啊!”王铁柱压低声音,“今儿是咱们包的山头。”
正说着,林子里跌跌撞撞跑出个人影。那人裹着件破棉袄,怀里抱着杆老套筒,看见他们就喊:“救命啊!野猪撵人啦!”
张子义眯眼一瞧,竟是村里的二流子刘三癞子。这人平时游手好闲,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你他娘找死啊!"崔老六揪住刘三癞子的衣领,"谁让你来这打猎的?"
刘三癞子脸色煞白,裤腿上全是泥:"六、六哥饶命!我就是想弄点肉...谁知道碰上野猪群..."
话音未落,林子深处传来"咔嚓咔嚓"的树枝断裂声。赵三叔脸色大变:"不好!是母猪带崽子!快上树!"
猎户们训练有素地往最近的松树上蹿。张子义刚攀上根矮枝,就见十几头野猪轰隆隆冲过来,领头的母猪少说有三百斤,獠牙上还挂着血丝——准是刘三癞子那一枪给惹毛的。
"救、救我啊!"刘三癞子瘫在树下,裤裆湿了一片。
张子义暗骂一声,滑下树干,拽起刘三癞子就往最近的大橡树上推。那母猪已经冲到十步开外,小眼睛通红通红的。
“砰!”
赵三叔的土铳响了,铁砂打在母猪背上,却没有直接将野猪给放倒,却只是让它更狂躁。
张子义端起猎枪,果断的扣动扳机紧急的又补一枪,“——砰。”
这一枪正中母猪眉心。那畜生轰然倒地,后头的野猪崽子四散逃窜,树上噼里啪啦跳下七八个猎户,把剩下的野猪围住了。
等收拾完猎物,日头已经偏西。刘三癞子瘫在树根底下,还没缓过劲来。崔老六踹了他一脚:“滚起来!要不是你遇上老子们进来巡山,你小子早成猪粪了!”
刘三癞子哆哆嗦嗦地给张子义等人作揖:“多,多谢各位弟兄出手相救,你们都是我的大恩人呢。”
“少来这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不是你们三队的场子吧?”张子义眉头紧皱,把空弹壳揣进兜里,随后严声厉色的质问。
眼下村里的猎户都发了猎枪,但是为了山林里的猎物有秩序的合理开发,以免进山的人太过密集,防止误伤。村里的几个大队都是轮流进出山林。
“你跑野猪沟干啥?不知道这儿危险?”
刘三癞子眼神飘忽:“我,我就是闲着无聊,在这山里头转转。”
“你小子进山连家伙都不带,你是想不劳而获,偷人家捕猎陷阱套中的猎物来的吧?”张子义怒眼一瞪,随之冷声的质问,对于这种窃取其他猎户劳动成果的人也有。
“别别别,这事儿咱也不经常干,咱还没得手呢,就不就遇上麻烦了么。”刘三癞子见到被张子义一语给戳中了,立马开始求饶道。
刘三癞子突然压低声音,整个人也开始变的神秘兮兮了起来,“我告诉你们个事儿,张二哥,跟你家有关的。”
张子义眉头一皱。刘三癞子凑过来,带着满嘴蒜臭味:“昨儿晌午,我看见你大嫂...跟粮站的李会计在后山说话。”
“放你娘的屁!”崔老六抡起拳头就要打。
“真的!”刘三癞子抱头鼠窜,“我听见他们说啥‘粮票"‘分户"的...对了,李会计还塞给你大嫂个布包。”
猎户们面面相觑,张子义脸色铁青,摸出根烟点上,手却抖得划了三根火柴才点着。
回去的路上,打猎的猎队沉默得可怕,野猪绑在杠子上晃晃悠悠,血滴在雪地上,像一串暗红的珍珠。
“子义,我看刘三癞子说的那个事八成都是真的,不可能有假的成分,分户的事,抓紧办。”赵三叔突然打破沉默,
张子义闷头走路,没吱声。
“要我说,干脆撕破脸!”王铁柱愤愤道,“把刘桂芬偷粮票的事捅到公社去!"
崔老六却摇头:“没凭没据的,反倒打草惊蛇。”他拍拍张子义的肩,“兄弟,听哥一句,先把户口本攥自己手里。其他的...慢慢来。”
路过岔道口时,张子义突然转向:“你们先回,我去趟粮站。”
粮站大门紧闭,门缝里却透出灯光。
张子义刚要敲门,就听见里头传来李会计的声音:“你就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他张子义就是跑断腿,也分不了户...”
另一个声音谄媚道:“还是李哥有门路,这点心意你就先留着。”
张子义贴在窗缝上一瞧,只见李会计正把一包东西往抽屉里塞,对面点头哈腰的,竟是刘桂芬的表弟陈二狗!
“谁在外头?”李会计精神一振,警惕性很强的就察觉到了外面有动静,突然厉喝一声。
张子义闪身躲到柴垛后,大门‘吱呀’开了,李会计提着煤油灯四下照了照,嘟囔着关上门。
灯光熄灭前,张子义分明看见抽屉缝里露出一角蓝布跟他娘装粮票的布包一模一样。
回到家已是深夜。林淑雅还在灯下纳鞋底,见他进门忙端来热水:“咋这么晚?崔大哥他们早回来了..."
“遇上点事。"张子义洗了把脸,突然问,“娘啊,咱家户口本在哪儿?你帮我找出来。”
沈红霞从箱底摸出个红本子:“这儿呢。儿啊,你咋突然问这个?”
张子义翻开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户主那栏还写着张子仁的名字。按规矩,分户得先经户主同意。
“淑雅,娘,明天我去趟镇里。”张子义立刻突然做出了决定。
“为分户的事?”在一旁的林淑雅放下针线,心里开始跟着担忧了起来“可大嫂现在怀着孕,万一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