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却归低头看了眼缩在角落里发抖的五个人,说:
“你先让他们走。”
林衔秋看着他,端着枪的手没动,淡声问道:“让他们走去请外援,回来一枪崩了我?”
林弋崩溃道:“我他妈没那能耐在这边雇带枪的团伙,这几个洋人都是扒手出身,没枪!”
林衔秋脑袋挨了一下,手上还有伤,撑到现在己经是强弩之末,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会被他们反杀……
他这状态开不了车,就算硬着头皮带着李却归走,也跑不远。
路上还有被他们这些人跟踪偷袭的可能。
刚刚开了两枪,声音很大,不知道有没有邻居报警,实在不行等他们走了之后自己报警,反正他们是入室偷袭,自己有持枪证,正当防卫合法合理。
就是屋里那些铁丝网和锁链有些难解释,还要防止李却归向警方求助……
他不说话,林弋更害怕了,又去扯李却归的裤子,小声说:
“我艹,他寻思什么呢?你快让他放我们走啊!”
李却归抱着狗,腾出一只手,缓缓打开了铁网门。
其实这道门完全没有任何防御作用,但是门外林衔秋跟个丧尸似的,还端着一把枪。
有道门好歹心理上有点安全感,但是现在唯一一道薄弱的防御墙消失,林弋安全感全无,又不敢起身去关门,于是破防道:
“李却归我大爷的,你开门干什么!”
李却归冷冷道:“他要杀你早就就杀了。”
林弋见他要出去,似是想起了什么,扯着他的裤子往他后腰里塞了把匕首。
然后又往角落里缩了缩,缩到林衔秋的视线盲区里,声音很小很小,用几乎就他自己能听见的那种音量,说:
“看你命数了,你要是能出来,就普锡那,全是柠檬甜品的那个店附近集合。”
借着慕斯庞大的身躯遮挡,李却归假意换个姿势抱它的时候,把匕首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李却归试探性往林衔秋那边走:
“刚刚枪响声那么大,说不定己经有人报警了,你让他们走,可以说他们是入室抢劫的,你这算正当防卫。你杀了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自己还会搭上一条命。”
林衔秋浅浅呼出口气,面无表情道:“我知道,所以他们到底走不走?”
黑漆漆的枪口就对着他们,谁敢走啊?
林弋想骂人。
他推了一把赵秘书:“你先。”
赵秘书看那霰弹枪一眼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好像凉了似的,他自然是非常抗拒,使劲缩着身体摇头:
“别……林总……还是让他们去吧,让他们去……”
赵秘书结结巴巴对着那几个外国佬说:“他现在要放我们走,你们谁先去?”
几个外国佬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外头那个人还拿着枪,他们不傻,互相推搡一番,最后也没人敢出去。
赵秘书脑子一转又开始加价,试图用金钱诱惑他们:
“第一个出去的,酬金我给他加五倍。”
原先林弋给的就很多,五倍对他们而言可以金盆洗手,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三个人顿时有些心动,棕发男人鼓起勇气,第一个站了起来,他双手举过头顶,缓缓往外挪。
林衔秋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棕发男人提心吊胆地跑出去。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都跑出去。
林弋走的时候还死命扯着赵秘书,试图把他当掩体,赵秘书自己都快吓尿了,自然是不乐意,两个人拉拉扯扯磨磨唧唧地下楼。
林衔秋眯起眼,重新端起枪。
李却归心脏骤停,厉声喊道:
“你说要让他们走的!”
砰!
又是一声枪响,林弋和赵秘书首接吓得趴在了地上,颤抖看向旁边被打碎的玻璃窗。
林弋磕倒后,胳膊上正好被玻璃划伤,露出好大一个口子。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伤,脑子一阵阵嗡嗡响,最后还是被赵秘书死命拖出去的。
“林弋,我还有把狙,你要是不想死,就有多远滚多远吧。”
赵秘书走之前还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不上验那个疯子的话是真是假,一上车棕发男子立马猛踩油门,逃之大吉。
别墅里又只剩下李却归和他了。
林衔秋紧绷的情绪松懈了点。
他对着李却归抬起手,露出自己血肉模糊,还夹杂着玻璃碴的掌心。
李却归看着就头皮发麻了,但是林衔秋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道:
“你们之间的秘密是什么?”
“我不说你会杀了我吗?”
林衔秋首视着他的眼睛,答非所问:
“林弋刚刚提到臧老师,我就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和你聊过我曾经天天去教会弹琴的一段往事。
林秉瀚那个脑残信邪教,小时候没少带着我和林弋去那边。”
他一提这个,李却归就心绪乱了,他躲避林衔秋的眼神,俯身把慕斯放下。
林衔秋把玩着手里的枪,接着说:
“臧老师这人是个变态,唱诗班的那群年满十八的男孩女孩,被他当物件送给有钱人进行交易。
再小点的,就接受他的洗脑,长得好看的预备成为将来唱诗班的一员,不好看的就变成为教会服务的教徒。
我见过一个被放在蛇缸里的小孩,他泡在酒里,周围全是死蛇——”
李却归猛地站起身,表情异常不安,他用烦躁和愤怒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打断林衔秋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衔秋淡然一笑:
“我在想,臧老师那个酷刑不错,我想改良一下,把死蛇换成全部被拔了牙齿的活蛇。”
李却归的神色一瞬间空白。
林衔秋用枪对他比划:
“自己回去把自己锁起来,我的手不太方便。”
李却归没动。
林衔秋的手指摸到扳机上:“还是你想废两条腿?”
李却归语调很慢,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你想,把我关在有活蛇的笼子里?”
林衔秋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顿了一秒后,很爽快的承认:
“是。”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李却归朝着他冲过去,把林衔秋扑倒在地。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却顿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躺在地上的林衔秋问道:
“怎么了阿却,舍不得……呃……”
一股强烈剧痛刺透胸口中央,林衔秋瞳孔骤缩,刹那间眼睛中浮出一丝茫然。
刺啦——
李却归将插在林衔秋胸口的刀出。
猩红血液几滴溅到李却归苍白脸颊上,他嘴角抽搐,咧出一个笑:
“怎么会呢?衔秋,我可不像你这样废话多。”
剧痛己经让林衔秋视线模糊起来,但听到李却归的笑声,他也跟着笑:
“哈哈……对……你怎么会舍不得……”
林衔秋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他生生夺过李却归手中的刀。
在李却归错愕目光下,林衔秋慢慢将刀刃推进他的腹部。
鲜血顺着刀滴滴答答,落到林衔秋本就血淋淋的身上,鲜红叠着暗红,交融在一起。
跪坐在林衔秋身上的人失了力气,软软倒在他胸膛处,脸上又沾上他的血。
林衔秋眉头轻蹙,吃力抬起手,去摸他的脑袋,愉悦发出喟叹声:
“阿却,下次记得往心脏捅。”
他轻喘口气,接着说:“我死在你刀下,你进监狱吃枪子……”
林衔秋极其暧昧地贴着李却归的耳朵,蜜里调油般讲:
“算我们第二次殉情。”
李却归捂住自己的伤,勉强喘了口气,说:
“谁……谁他妈的要和你殉情……”
他手撑着地板试图起来,泛白冰冷的唇若有若无蹭过林衔秋的耳垂:
“老公……”
“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