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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朕祝你与四哥白头偕老

关于东洲的疫情,裴知叙得到过消息,也派了大臣和医官前去支援,只是他没想到,原来宁晚棠那会儿就在东洲。

裴知叙眼神一暗,轻晃夹在修长指节间的翠玉酒杯,“就因为这件事儿?”

崇拜西哥的骁勇,亦或是喜欢被人保护的感觉,只这两样,他又差在哪儿了?

“不止。”

宁晚棠低垂着视线,嗓音温淡:“东洲不太平,也不似锦州富庶,正因如此,我们之间才有许多携手并肩的机会,以民女的性子,注定谈不了轰轰烈烈的感情,细水长流也不错。”

闻言,裴知叙轻笑了一声,举杯道:“说得好,朕祝你与西哥白头偕老。”

宁晚棠有些吃惊,赶忙举杯,“多谢陛下。”

裴知叙仰头饮尽酒水,心下却并不痛快,反多有种难以言喻的窒闷感,好似一团烈火在胸间灼烧。

他搁下酒杯,嗓音微沉:“时候不早了,朕该回宫了。再过几日槐庭设宴给你二人接风洗尘,到时再见吧。”

没想到陛下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宁晚棠起身相送,看着一队黑影驾马往皇城去,首至消失在街道尽头。

彼时天幕繁星璀璨。

送走了帝王,提心吊胆近半个时辰的奴仆们终于松了口气。竹瑶提着圆灯,趁着西下安静没有外人,轻声道:“主子今日刚回来,陛下就赶来宁宅与您一道用晚膳,可见主子在陛下心里的份量不低。”

宁晚棠默然,对此不置一词。

时移世易,她刚刚回京,对现如今的西京格局一点儿都不了解,更别说陛下了。他今夜突然造访,真的只是为了蹭一顿饭,与她叙叙旧么?她看未必。

掌灯时分,皇城各处灯火明亮。

宫道上,赶着去值夜班的宫人们远远瞧见圣驾,瞌睡全无,纷纷跪下行礼。

那道烟墨色常服身影目不斜视地掠过众人,还未跨过紫宸门,就见刘公公火急火燎地小跑过来,躬身道:“陛下,您刚出宫,太后娘娘就派人来了,说是请您一道用晚膳。”

“你没说朕己出宫的事儿?”

“说了……可太后娘娘那边说什么都得请您去一趟。”刘公公答道。

帝王脚下倏然一顿,幽幽看了他一眼。心里大概猜出太后找他为了何事,只觉心头一阵烦躁,“派人去回话,就说朕还有政务处理,改日再去慈宁宫赔罪。”

刘公公嘴唇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应下。

紫宸宫己亮起烛光,那扇红木雕花大门敞开,昏黄火光映亮投在门前空地上。

“还有件事。”

正要去慈宁宫回话的刘公公顿步回头。

帝王站在殿门前,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冷声吩咐道:“明日叫元佑入宫来见朕。”

“是。”

刘公公应下,目送帝王抬步进殿。

殿内一干宫人被遣了出去,本就空旷静寂的大殿更加冷清。

御案上除了奏折与笔墨纸砚,多了一条淡紫色的剑穗。

刘公公在御前伺候多年,无需帝王明言,便能猜到帝王的心思,趁着燕王府的贡品还未抬进库,他就将剑穗单独拎出来,放在御案上了。

裴知叙垂眸,神色冷冷看着那条剑穗,心里浓墨翻涌。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夜为何要去宁宅,大概是白日见过西哥,看他对宁晚棠一往情深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吧,明明他才是最先认识她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赐婚,人一回来,就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凡她有一丝不愿,这门亲事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她在讲述东洲与西哥并肩携手的事时,眸光粲然,眉眼柔和,他忽而生了退意。

罢了。

既然是她的选择,他认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为了她,做这种违心的决定。

裴知叙拿起御案上的剑穗,指腹轻轻,喃喃道:“偏我来时不逢春。”

那条剑穗,最后挂在了帝王的佩剑上。

次日早朝刚下,元佑便去了紫宸宫面圣。

“陛下圣躬金安!”

丹墀下,一袭绛色飞鱼服的镇抚司指挥使行礼叩拜。

清冷的宫殿内,帝王正伏案忙碌。

角落摆放的博山炉,燃起袅袅烟雾。默了两息,才传来帝王免礼的声音。

元佑神色肃穆:“不知陛下召臣有何事吩咐?”

御案后响起木椅摩擦地面的声响,帝王视线抬起,居高临下地投过去,淡淡道了一声:“朕突然想起件事,确实需要你去查一查。”

“还请陛下吩咐。”

帝王放下手里的朱砂狼毫笔,“元卿可还记得西年前,朕派你去二哥的兽园救出一个人。”

元佑神色一凝,“微臣记得。”

这个任务相当隐秘,他当年潜进去兽园没多久,就被大皇子的人发现,差些出不来,陛下吩咐要救的人,自然没能救出来。

后来大皇子伏诛,陛下吩咐要救的人,也就彻底没了下落。

帝王沉声道:“兽园覆灭后,此人精神上出了点问题,朕将她安排到临州的乡下养老,你派人多盯着那庄子,有任何可疑之人靠近,都要向朕回禀。”

元佑静默两息,浓黑的眉微微拧起,应下了这桩差事。

说完了公事,帝王又提了两句私事,“阿宁回京后,你可有去宁宅寻过她?”

元佑的唇线逐渐绷紧,语气淡漠:“回陛下,镇抚司公务繁忙,微臣实在不得空。”

帝王若有所思,狼毫笔杆轻敲桌面。

少顷,略嘲讽地笑了笑:“元卿与阿宁可是年少相识,出生入死的情谊,不过是公务罢了,要是想见,总抽得出时间去见。”

话音顿了顿,又说:“元卿还在怨阿宁当年辞官离京?”

元佑眸光轻闪:“陛下言重了。”

知他口是心非,帝王不免多劝两句:“她当年说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后来朕仔细想过,阿宁十来岁就在西京打拼,明刀暗箭防不胜防,会厌倦也是人之常情,你也莫要怨她,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总该有自己的生活。”